舒苏出殡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密集的乌云像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铈抱着亡妻的遗照走在送葬的队伍面前,早已泣不成声。
亲戚朋友们都劝他想开一点,毕竟生死不能复生,而他又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需要抚养。面对亲友们的安慰,李铈沉默不语,只是频频点头。
其实,他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悲伤。此刻,他的脑海里甚至浮现了他和小三在旅馆里厮混的场景。
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舒苏的死不是意外,和他出轨脱不了干系。
或许是出于愧疚,再加上天还没有完全亮的缘故,李铈心里毛毛的。他总感觉身后的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可他不敢回头,他必须得表现出非常悲伤的样子,他要哭得很专注。如果他突然转过头去,别人一定会问他,“怎么了?”
那时,心虚的他又该做何回答?
就这样,李铈一直忍到了墓地。他在事先挖好的土坑前停下了脚步,故作自然地往身后的人群里看了一眼。
回过头的一瞬间,一张惨白而诡异的脸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李铈的心脏猛地一紧,差点儿就叫出了声儿。
他再定睛一看才现,那不过是一个被人举着的纸人罢了。
那纸人的形象是个女人,裤子被涂成了紫色,衣服被涂成了红色,上面还画着花花绿绿的大花。
令李铈感到不适的是,舒苏正好就有一套这样的睡衣。就连纸人的脸型都和死去的舒苏一模一样。
最晦气的是,其余的纸人和纸马眼睛里都只有眼白。唯独那个纸人被人画上了眼珠,还画得栩栩如生。
恍惚间,李铈仿佛看见那纸人的眼珠子从左往右地转动了一下。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但凡在当地参加过一次葬礼的人应该都知道,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烧给死者的纸人是不能画眼珠的,顶多戳两个洞来代替。
若是给纸人点上眼睛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从而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扎纸铺的伙计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呢?那人一定是故意的!
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李铈不知道。他只知道,要不是自己现在“做贼心虚”
,他怎么也得找到出那个故意给纸人画上眼珠的人,狠狠地揍对方一顿。
舒苏母亲的哭声将李铈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瞪了那个纸人一眼,心想:“一会儿,看我不一把火烧了你!”
没过多久就到了烧纸钱的环节,纸人和纸马也会被一并烧掉。
眼看着那个画着眼珠子的纸人就要被扔进火海了。突然,一阵狂风吹来,那个纸人竟然一下子飞到了半空中。
诡异的是,只有它飞了起来,其他的纸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就好像它不想让自己被火烧掉,趁机逃跑了一样。
李明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刚刚生在眼前的一幕。这时,他也顾不上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了,连忙追了上去,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纸人在风中飘飘荡荡,时而升高,时而下降,就是落不到地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操在控着它。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那个纸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到了高空。它竟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飞了……
因为出了一段小插曲,舒苏的葬礼办得简单而仓促。望着那块不会开口说话的墓碑,李铈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墓园的角落。李铈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