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崩塌的海洋博物馆连同牺牲者的躯体一同坠入海洋深处。
狴犴浸泡在海水中,他的机体不需要担心水的干扰,此刻他的意识海从未如此平静过,就像是现在的意识海才完全属于狴犴本人。
他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何时,虎眸周围被某物划破,几缕虎毛被渗出的循环液粘黏着,纠缠在虎眸边化作奇异的花纹。
先前的感染已经在重明武器的运转之下尽数消退,感官不再混乱,烧灼的痛觉此刻已被水流的冷冽所取代。
在远处翻涌的赤色之下,无数感染体和异合生物正在红潮中移动,它们即将冲破水面,化为屠杀的刽子手。
有些混乱的记忆洞入他的脑海。
有时要向旧日的同伴举起武器,也是为了保护那些还活着的生命,这是刑部执行者必须谨记的使命。
为了保护那些所剩无几的感情……要杀死的甚至是关系紧密的朋友。
执行部队的人们总是互相尊敬,互相帮助,很容易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但是,刑部不能。
他们必须舍弃感情,必须向罪孽者斩下刀刃。他们,没有被称为同伴的资格。‘等动手的时候嚎啕大哭,意识海不稳定,尽给别人添麻烦……’无论是吐槽还是事实,他已经看得足够之多。
“刑部的规矩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否接受。我们必须准备好面对死别……为此,我们宁愿不曾相聚。”
“你就是因此,才向那些手下肆意宣泄怒火吗?”
似乎回到了当初的梦境,此刻镜中之人、飘渺之音,两位“狴犴”
彼此对立,于光阴铸就的碎镜为媒介开始了讲述。
“那你又是为什么,愿意与他们相处,愿意与他们建立羁绊。那么你又将如何在面对曾经的故友时下手?”
“我不会犹豫。”
“………………”
久违的沉默,在残存的意识中,狴犴睁开了双眼,溯源正在幽深的海水中着光。似乎有无数不属于自己的回忆、信息,试图钻进他的意识海中。
“你为什么还在痛苦?”
万千人的声音汇聚成空洞的回音。
多久了……地面上又在生着什么……他看到一个残缺的意识随着某个眼熟的装置融入了一处残骸之中,众多的意识在那一刻将残骸补全。
“可惜,要是是伊岐那美的意识为主导就好了,这时候多了一个异样的意识……但是,没关系,先生说,这只是一个实验,他想看到更多的可能性,同时削弱人类的储备。”
此刻,是一位少女的叹息声。
“你就是,苔铭……”
“……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做到这个地步。”
“…………”
“为了解决问题,是吧?有时候,你这样还留有人性和感情的执法者是相当好被揣测的个体。那么………”
[问题解决了吗?]
“…………”
“如果连你自己都无法承认问题已经被解决了,那就,从这里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