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事情生了。领到银子的百姓开始变脸。
“大人明鉴,我们哪有什么冤情,都是那张君宝蛊惑的!“
“是啊是啊,李老爷对我们可好了!“
“张君宝就是个疯子,整天想搞事。。。“
王御史满意地捋着胡须,与李茂才交换了一个眼神。状纸被当众投入火盆,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血泪写就的文字。
张君宝的耳边嗡嗡作响,他看见李茂才的嘴一张一合,看见王御史指着他说了什么,看见衙役们提着铁链向他走来。他的双腿突然有了自己的意志,转身撞开人群就跑。
“抓住他!“身后传来怒吼。
张君宝像只受惊的兔子在街巷中狂奔。他拐进一条熟悉的小巷,翻过一道矮墙,钻进一家染坊的后院。染缸里五颜六色的水散着刺鼻的气味,他毫不犹豫地跳进一个靛蓝色的大缸,整个人没入水中。
追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妈的,跑哪去了?“
“分头找!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君宝憋气,脸色已经通红,到肺部几乎炸裂才悄悄探出头。染坊里已经没人了,但远处仍有搜捕的声音。他爬出染缸,浑身滴着蓝色的水,活像个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
染坊角落里挂着一套晾晒的粗布衣服,他迅换上,又从灶台摸了一把灰抹在脸上。现在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染工了。
张君宝从后门溜出染坊,低着头混入街上的人群。他必须出城,必须回到妻儿身边。但城门肯定已经戒严,他得另想办法。
“就是他!“一声尖利的叫喊突然从身后传来。
张君宝回头,看见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年指着他大叫。是染坊的小学徒!他拔腿就跑,身后立刻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蓝衣服的那个!“
“拦住他!“
张君宝拐进一条死胡同,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他急中生智,抓住墙上的藤蔓就往上爬。刚爬上墙头,一支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墙那边是个大户人家的后院,张君宝纵身跳下,落地时右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他咬牙忍住惨叫,一瘸一拐地躲进一座假山后面。
天色渐暗,搜捕的声音时远时近。张君宝蜷缩在假山缝隙里,从贴身的暗袋中摸出那叠状纸——这是他在誊抄时偷偷留下的一份完整副本,上面每一个手印都清晰可辨。
“爹。。。“他无声地呼唤,想起几个月前父亲来看望他的情景。老父亲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君宝。。。这人心险恶,你好自为之吧。“
当时他年轻气盛,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消极。现在他终于懂了,但代价太大。
入夜后,张君宝忍着脚踝的疼痛翻出那户人家的围墙。城南有条排水沟直通城外,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排水沟入口被铁栅栏封住,但年久失修,有几根铁条已经松动。张君宝使出全身力气摇晃,终于掰开一个勉强能容人通过的缝隙。
沟里恶臭扑鼻,污水没到大腿。老鼠和蟑螂在他脚边窜来窜去。张君宝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光——是出口!
就在他即将爬出排水沟时,背后突然传来犬吠声。李茂才的恶犬!那些畜生循着他的气味追来了。
张君宝拼命爬出沟口,现自己已在城外的一片芦苇荡中。追兵的火把像鬼火一样在夜色中晃动,越来越近。
他折了根芦苇杆含在嘴里,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这是父亲教他的逃生技巧——用芦苇杆呼吸,潜在水下躲避追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