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安格没有睁开眼,声音听上去格外虚弱,但她的语气很平静,“伽不佘大人替我止了血,我没事,只是很困。别吵了。”
啵啵翁哽咽了一下,委委屈屈地小声道:“你怎么光骂我……塔斯纳不也——”
他忽然反应了过来,瞪着眼睛转头看向那个红眼睛的猎犬。
塔斯纳:“……噗。”
红眼睛的猎犬憋笑憋得浑身都不自觉地在抖。
“塔斯——”
猎犬一本正经地表示:“嘘。安格需要休息。”
啵啵翁像只被捏住脖子的大鹅一样,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他猛地回头看向金发贵族。
金发贵族微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啵啵翁:……
没说话的杀伤力就更大了好吧!?他差点真以为安格死在您怀里了啊!!
鼻子酸涩的啵啵翁挤出一句“哼呃”
的奇怪声音后,连忙转身开路,让金发贵族前进。
这是通往家园内部的道路。
往常这儿被铺上了一条碎石子路,两边栽种着不少翠绿色的低矮植株,偶尔能看见在上面翩飞的金色蝴蝶,还能发现一两株藏在其中的蓝色玫瑰。
但现在,石子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染上污血的黑泥。周围的草木丛花叶纷飞,植株被蹂躏践踏,混合着腥味的汁水四溅,偶尔能从短小的草丛中看见不该存在的碎烂肢体。
金发女人抱着半昏迷的安格继续向前,走过这被毁得分辨不出何处的小路,朝着那棵银杏树前进。
而她的身后,正逐渐汇聚了越来越多在这场毁天灭地的战争过后的幸存者。
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新鲜的血,像是滚入泥潭的野人一样跟在她的身后。但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透着一股光,他们狼狈的脸上带着难言的希望。
这条路很长,于是沉默也变得震耳欲聋起来。
金发女人一步步迈过,偶尔她会偏过头看向身旁。
那儿曾有一栋漂亮的红砖小屋,屋前的池塘里有不少游鱼,也有待在池塘前驻足观赏的人们。
而现在池塘被毁了大半,小屋只剩下一点点碎裂的红砖,还有倒在大坑之中无声无息消逝的人。
“……”
金发女人驻足停留了好一会儿,她那令人看不透的目光停在那几具尸体上。熟悉的工装服,熟悉的十字镐,还有安睡的人熟悉的模样。
她收回了目光,继续沉默地向前走。
邻近的一大片香蕉树林没有一棵完好,被拦腰折断的数不胜数。一只棕色的熊正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试图将一棵香蕉树再度种上。
“瓦列?”
被喊出名字的熊先是猛地回头,凶狠的目光撞上了金发女人平静的双眼。瓦列熊愣了一下。
“女士?”
熊猛地从地上蹿起,跌跌撞撞地跑到蜂蜜女士面前,“您、您没事吧?”
他很快注意到了对方怀里躺着的人,熊耸了耸鼻子,露出担忧和了然混和的神情。
蜂蜜女士穿着一套从未见过的衣服,被剪短的金色长发此刻只剩垂肩的长度。但她身上仍然有让熊感到安心的气味。
“没事的。”
蜂蜜女士说,“瓦列,它们会没事的。”
瓦列熊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抱歉,事出有因……”
熊的声音戛然而止,飞机耳瞬间出现,目光警惕起来。
他看见了跟在蜂蜜女士身后的那一大群互相搀扶,浑身是伤的人,要不是跟在身后的还有塔斯纳和啵啵翁,瓦列差点又要拔一棵香蕉树出来抡了。
这段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事实上仍然有很多地方是伽不佘没有看到的。
她将怀里的安格放在了刚刚搭建起来的简陋帐篷里,对着啵啵翁开口道:“已经结束了。”
金发女人的声音很轻,但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所有人都听见了她说的话。
“战争已经结束了。”
她说,“我敬爱的同伴们,你们守护了这片土地,守护了属于你们的家园。”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金发老板沉声道:“我会让冒犯这片土地的外来者,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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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剌区彻底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