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收住笑声,面色阴沉如水,“这世道,胜者王侯败者寇。”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在门外禀报:“老爷,夫人求见您!”
萧远道整了整衣冠,又恢复了那副儒雅模样:“母亲若没别的事,儿子先退下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对了,下个月的牡丹宴,瑶儿一定要出席的。”
老夫人独自站在渐渐暗沉的书房里,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时已扯断了线,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一颗佛珠滚到炭盆边,被余火点燃,发出“噼啪”
的爆响。老夫人恍惚想起,当年萧佩雪出生时,也是这样一个暮色沉沉的傍晚。那孩子第一声啼哭响起时,满院的昙花突然同时绽放。
“造孽啊……”
老太太浑浊的泪水滴在青砖地上,很快被吸得无影无踪。
——
萧远道要接回萧玉瑶的消息像一滴墨落入清水,倏地在府中扩散开来。
“听说了吗?老爷派人去接大小姐回府了!”
“可不是,朱轮华盖车,排场大得很!”
“不是说大小姐的脸……”
萧宾月倚在回廊的朱漆栏杆旁,手中团扇轻摇,将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尽收耳中。扇面上绣着的蝶恋花图样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恰如她眼中闪烁的思绪。
“小姐。”
春桃小步跑来,额上还带着细汗,“奴婢打听到了,老爷昨儿从太子府回来,连官服都没换就急着派人去接大小姐。”
团扇倏地一顿。
萧宾月指尖微微收紧,扇骨发出轻微的“咯吱”
声。她想起昨天清晨在垂花门处瞥见的那一幕——父亲下马车时,官袍下摆沾着几点暗红,像是打翻的朱砂,又像是……干涸的血迹。
“太子府……”
她轻声呢喃,扇面重新摇动,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香风。
这不对劲。
前几日父亲在祠堂宣布萧佩雪死讯时,眼中的嫌恶与解脱毫不掩饰。那时他便知道,与太子的联姻之路已经断绝。为何从太子府回来,反倒急着接回那个毁了容的嫡女?
难不成因为萧佩雪的“去世”
,父亲改了心思,又愿意让萧玉瑶嫁入东宫,自己要彻底绑上太子这条船了吗?
夏荷端着参汤进来,在参汤的热气氤氲中,萧宾月冷笑一声,她原本想用萧佩雪切断瓦解太子与萧府的联系。
但若是此刻这个情形的话,她觉得萧玉瑶“不小心”
成为皇帝的妃子,事情应该更好玩吧!
“父亲啊父亲,既然你那么为难!那就让我这个做女儿的帮你一把,如何?”
萧宾月端起参汤轻轻喝了一口!想到萧远道在朝堂上猝不及防的模样,参汤的暖意顺着咽喉滑下,竟比往日更添三分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