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恨虞历寒,也不恨虞潮。因为在我心里,他们甚至不是人,是风、是水、是空气——连死都不值得浪费力气……但在讲法那天,你又被推出成众矢之的那一下,我突然想杀他了。”
许守靖咽喉一堵,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心底涌出来似的,但却干涩无比,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虞姨……”
虞知琼不应,轻轻靠在他心口,聆听着节奏有力的心跳,喃喃说道:
“他是我大哥的儿子不假,你担心杀了他会影响我。可你也是我的男人啊,他三番五次想杀你,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许守靖深吸一口气,搂紧了她,却没有再说话。仿佛这一刻,只剩下两颗心脏的律动,在逐渐统一。
阳光斜刺入厅,风声忽然紧了几分,悬梁灯笼轻晃,树影缓缓飘落。
“我知道了。”
许守靖低声道。
虞知琼唇角微微勾起,没有睁眼,凭着感觉仰起螓,在他脸侧轻轻印了一口。
香茶半凉,轻荡涟漪。
——
“小二,上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
“我说、上酒。”
“哎哎……客官您别砸东西,我这就上酒,这就上酒。”
店伙计拿着方巾抹了抹汗珠,一路碎步跑回后堂,嘴里咕哝着“这什么人呐”
。
白袍公子衣衫凌乱,披头散活似个野人,他摊在位子上,满桌的好菜未动一筷,酒液洒满衣襟,顺着桌沿一滴一滴往下坠。
杯盏相击,粗口骂娘,戏子尖锐的嗓音与琵琶混响在一起,如一锅浑浊的旧菜汤子,嗅到便难以下咽。
白袍公子却对这片乱局置若罔闻,独坐安静一角,趴在桌上,拿着空荡荡的酒碗往嘴里灌。
片刻后,店伙计拎来一只青釉酒壶,揭开壶盖,热气与酒香铺面而来。
“客官,您的酒来了。嘿,这壶花雕是三年的窖藏,您可算来着地方了……”
“倒酒。”
白袍公子没有抬头,将酒碗往前一摔。
店伙计也是来了些火气,他看着面前这如同乞丐一般的野人,压着嗓子尖锐地道:
“客官,您看这前堂都忙成什么样了,实在是……”
白袍公子总算是抬起了头,只瞥了他一眼,随即便如同变戏法一般,微弱暗光一闪,摸出两枚晶莹透彻的灵珠来。
店伙计微是一愣,眼睛都看直了。
这位爷,居然是个修士……
“客、客官……”
店伙计牙齿都在打颤,生怕这位修士,一怒之下会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然而,白袍公子却只是把灵珠扔在桌上,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耐烦地道:
“倒酒。”
“哎,哎!好,我这就给客官倒酒!”
店伙计眸光一亮,赶忙接过灵珠,如获珍宝。
给白袍公子倒完酒,又跑去后堂,叫来几个换班的伙计,让在一旁伺候,看架势快恨不得把白袍公子给供起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