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伯宇沉默片刻,“那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我给他送点补品应该不算打扰吧?”
蓝叔康明知故问,蓝伯宇白眼已对,随后问道,“父亲那边呢?”
“父亲对他一向纵容。”
“父亲那是纵容吗?”
“父亲对我们一视同仁的漠视,只要别在他规定的路上行差太远但我觉得他对四弟是纵容。”
“你羡慕?”
“我心疼,因若是我早迷失了。”
蓝伯宇默认点头,“所以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都是为了蓝家,而四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帮不上只能尽量别扯后腿。对了,叔父知道四弟回来吗?”
蓝季轩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从成堆成堆的书籍资料中抬起头,闭上双眼,敲打着脖子缓解着疲惫。过了半歇,蓝季轩想起缺了什么,缺了叔父。
仪灋公逝世带给蓝季轩的冲击是巨大的,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将一切勉强维持在原样,没有与蓝柏继续恶化,可也绝回不到当初亲睦依赖的关系,蓝季轩无法再无条件相信蓝柏的话而是下意识的审视他的每一个字。
蓝季轩的疏离是掩饰不住的,尽管如此,蓝柏却似不知道般一如既往的照顾着蓝季轩。
此次回家,叔父竟然没有来找自己询问日常生活如何?
蓝季轩将手旁小桌上已凉透的不知名汤药一饮而尽,苦得令人顿足但实在提神。
蓝季轩从书山里站起身,他已经不需要再翻阅这些了,虽然他没能从其中找出解决办法,但有了新的思路,新的甚至让人迷惘,他需要更多信息。
父亲没有限制他,没有因他的谎话气恼的将他强制压进宗祠,只要一切在范围内他就是自由的,而足够的宽容下隐藏的是绝对不能的逾矩,他如今的修为身份可翻阅的也只有这些了,他还没必要去挑战父亲的威严,如今既然有了方向,找个人问问才是上上策,他可不是只认书的书呆子……
不知道多年后,蓝季轩想起今日决断会不会有庆幸之感。
蓝柏不在府内,是很显然的事。蓝柏的踪迹也不是蓝季轩能过问的,但可以先排除仙盟,蓝柏若在仙盟蓝季轩会知晓的……
蓝柏不解,这小儿修为乍视不过尔尔,挥刀气势却如雷霆与刚出现似误闯此地的内敛低微之人天渊之隔,一瞬气势狂乱,修为直逼分神离合虚虚实实看不真切。惊愕间已是哀鸿遍野,腐骨满地,在刀之下精选的人马无有能撑上两招者。
方此时,蓝柏霍然憬悟原不是他们在围猎他而是他在剿杀他们!他们沾沾自喜自以为是从天降的又一次振兴机会,却是他人布下的绝对杀机。
只是想再多也无意,眨眼间蓝柏已是孤身一人。一刀捅腹,防御被破开的轻而易举,蓝柏不可置信的捂着腹部。血流如柱,鲜艳刺眼的血红夹杂着黑气几许,是因刀上雾气而被感染吗?
莫名的对眼前刀的恐惧感从脊髓直蹿上大脑,腹部血忽无一丝红意,视线模糊,感受似被什么在蚕食。要逃跑,要诚服,要撕碎,蓝柏却什么都没做,因为那些心绪都不是他自己的,他抬眼目光尚有一丝刚毅不屈,迎上斩喉一刀。
从缥缈之处传来空灵的一声铃铛音,弥漫在四周黑雾訇然被洞开,一道矫捷身影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跃了进来。
死亡落幕的一瞬,蓝柏眼前梅花绽放,梅香清冽藏锋。展开的红扇扇骨卡住离死亡不过寸丝的刀锋,刹那地角逐,红扇与其主被高高掀飞,在空中翻旋。
蓝柏努力看清来人痛苦嘶喊道:“蓝季轩!”
刀再临身,丢出的红扇先一步击上蓝柏的胸膛,后仰倒地,刀追寻下劈而去。
从天落地声脆响,蓝季轩单手施法,狂草的万千黑字如蛟龙出海立化六条,缠上执刀者的手脚喉腰。执刀者不闻不问不回头,似秃鹰盯上腐肉两眼专注。
“给我停下!”
蓝季轩憋红脸,脚下是缓缓向前挪去推起的土,咬牙间蓝季轩捏诀强术,颈项上的墨字蛟龙立地收紧,绞断犹在一瞬。
刀上黑气霎时大涨,以雷霆之势震荡开,掠夺着万物生机,墨字蛟龙顷刻被生刮去鳞甲崩散,蓝季轩一口鲜血被掀飞出去,身姿如秋叶扫落,落地却如玉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