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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阳歌钧天(第2页)

另一个却脱口问道:“你是怎么跟上来的?”

万川茫然的目光轮流落在两个人的脸上,等气息终于喘匀了,他才慢条斯理答道:“我见你二人走得好快,便在后面疾奔跟着,可还是跟不上……”

两名道士脸上登现狐疑之色,他二人修炼多年,虽然刚刚上山时并未全力施展咒术,却也足以将一般的咒术师远远甩开。若说一个凡夫俗子仅凭发足疾奔便可跟上他们,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中一人刚要开口细问,另一人忙将他拉住,使了个眼色,旋即对万川笑道:“既是如此,上官公子便随我等上山罢。”

万川见他二人神色有异,自己心中也暗觉奇怪。方才在他二人后面只顾拼命追赶,却不曾细想自己什么时候跑过这么快?况且,这山路如此难走,自己又是怎么在转眼之间就奔到了半山腰的?刚刚在山脚下时,他便觉得心爽神怡,而越往山上走,就越觉得身轻如燕。万川不由得心中暗自道妙,心想,仙山果然是仙山,其余的也不再多想,点头冲两个道士微微一笑,随后便几步跟了上去。

世人只道天极峰壁立千仞,如宝剑般插入云霓,却不知在接近绝顶的地方,尚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半圆形平台。这平台背靠绝壁,面朝正南,雾气终年环绕不散,犹如悬浮在云海之上,取名“却月台”

。因着这个平台,整座山峰实际上形如一把坐北朝南的椅子,居高临下地屹立于群山之间。而不归山一派几乎所有的殿宇,都建在这座巨大的平台上,俨然端于王座,接受万山朝觐。

三人沿着山路拾阶而上,沿途景色越发奇异瑰丽。在山下和山腰时,满眼还只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意,而此时越往上走,却见长林丰草之中竟探出一枝枝深深浅浅的海棠。一阵微风袭来,林草瑟瑟,落英纷纷,翠浪之中翻红雪,令人一见倾心。

万川不禁放慢脚步,啧啧称赞。古人有云:高处不胜寒。此处虽非山巅,却已是极高之处,可他却未感到丝毫寒冷,难怪会生出这些并不耐寒的海棠花。连日来,万川对不归山之玄之妙早已多番领教,心中虽感新奇但也不多过问。

三人过不多久便来到了山门前。一登上平台,万川瞬间被涌入眼中的景色惊呆了。

海棠。

漫山遍野的海棠如火焰一般愤怒地燃烧着,无数花瓣离开树枝,向上翻飞不止,如同火舌舔舐着苍穹。这本是一副如画的绝景,可万川却感到胸口有些发紧,一种隐隐约约的压迫感令他微觉不适。他扭头去看身边那两名道士,二人均一袭白衣,只有领口绣着一枚淡曙色的海棠。于是他明白了,这海棠花便是不归山的标志。

万川随他二人穿过一片花海,远远望见一个大石牌坊屹立在万红之中。石牌上以飘逸的行书镌着四个大字:“云梦不归”

。万川心想,此处应该就是不归山的正门了。走到近处,又见牌坊两边的石柱上刻有一副对联,乃是:“谨代苍生罹万难,甘为江山度永劫”

。万川暗自沉吟,这气魄大则大矣,却未免过于凌人了些。

两名道士在前领路,到了石牌前却停下来并不急着进去。他们转身对万川提议,现在时辰尚早,此处各色海棠争奇斗艳,何不四处转转,领略一下秀美风光。万川知道他们二人是想等葛雄爬上山来再一道进去,否则恐因怠慢贵客而被惩处。于是他笑了笑,也不揭穿,只道了声:“有劳。”

二人带着万川边走边看,偶尔对着花丛指指点点,告诉他这里种着什么品种,那里又有些什么说道。其中一个道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岔开话题,问万川何以独自从王城千里迢迢地赶来?怎不见前去接迎的其他师兄弟?万川回答,说他迟迟没有等到人来接,又眼见入泮之期将近,便自行上路了。

这是殷九在路上教万川这样说的。虽然死在锦娘手中的两个道士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平白无故消失了两名弟子,不归山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便嘱咐万川,如果有人问起,只需一口咬定从未见过那两个人。

问话的道士眉毛一挑,将信将疑。万川信步往花林深处走去,边走边弄弄枝叶嗅嗅花朵,然后漫不经心地说,许是路上耽搁了,许是走叉了罢。然后又突然停下,转身对二人一笑,说自己见到葛公子有两位师兄陪同,还以为又是对振威将军的特殊礼遇呢。

二人听见这话,脸上都讪讪的,明知万川又在拿葛雄坐轿子的事暗讽他们给葛家人吃偏食。于是各人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葛雄才吼喽气喘地爬上来。一爬上来,便死猪一样轰然倒塌在地。随后,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也跟了上来了,他身上背着巨大的行李包裹,此刻已是大汗淋漓。他紧紧抿着嘴巴,脸上是一副坚毅的神情,路过死猪一样的葛雄身旁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03

自万川离开侯府以后,聂氏便日日念叨。每天就是掰着指头数日子,计算儿子过了哪些山,涉了哪些水,算过以后便又独自叹息感伤。侯爷和映月每每从旁劝解,但一颗为娘的心哪能就此便宽释下来?挨到几个月后,心焦更甚,念叨变成了埋怨,说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出门这么久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

侯爷军中事务繁多,不总在府上,映月便每日陪在母亲身边,常把弟弟小时候的糗事说来逗母亲开心。于是母女俩经常互相咬耳朵,怕谁听见似的,说着说着便笑成了一团。身边的丫鬟小厮们不知道夫人和小姐在笑些什么,可主人开心他们也就开心,于是便跟着一起笑。众人都欢声笑语的,聂氏心中的忧虑也就稍稍平复了。

这日,春和景明,是处莺歌燕啼,庭院里洒满金灿灿的阳光。映月一早醒来,见窗外如此春色,便命人将绷子针线等拿到外面,自己则在廊下坐了,一面刺绣一面与几个小丫头们顽笑。

主仆几人正闹着,忽闻一声尖锐的鸣叫乍然从空中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接着,庭院里飞速掠过一块巨大的阴影。这阴影一晃即逝,与刚刚那叫声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主仆几人呆在原地,个个神色惊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竹桃指着院子中央的空地嚷了起来:“那里有东西!”

众人过去看时,见庭院当中果然有一个手腕粗细的竹筒。那竹筒的颜色青翠欲滴,仿佛是一截刚刚被截断的嫩竹。竹筒的两端用蜡纸密密实实地封好,显然是防水防潮之用。映月一凛,忙将蜡封拆开,果见里面蜷着几页写满字的信纸。她心中大喜,道:“是川儿的信!”

当下也来不及细读,将信纸往袖里一揣,忙忙地便要到正房去告诉母亲。

聂氏听说儿子写信回来,喜得无可不可,拉着女儿在榻上就把信读了。得知万川已经平安抵达不归山,母女二人都放下心来。信里又提到一路上的各种逸闻趣事,均是以顽皮嬉笑的孩童语言写就,端的是诙谐可乐。万川怕父母和姐姐挂念,故意用些俏皮话来写这封家书,却于路上遭逢的羁旅困顿和艰难凶险一概不提。母女二人岂会不知万川报喜不报忧的心思?出门在外又哪能尽如信中所说的诸般顺遂?是故读到可乐之处,却越发心疼万川的懂事,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娘儿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搞得身旁的下人们不知所措。

聂氏拭了泪,又忙派人去请老爷。小厮回禀,说老爷正在书房待客。再问何人来访?回说好像是宫里的人。映月心中疑惑:不时不晌的,宫里为何忽然派人到府上来?再说,既是宫中来人,父亲必得在堂厅接待才不失礼数,今日却何故转至书房?

聂氏见女儿眉头微蹙,便询问因由。映月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过不多时,又有小厮来传,说老爷请夫人到书房说话。

聂氏离开后,映月回了自己的住所。竹桃见她神色不似先前欢悦,而适才夫人询问时又是欲言又止,便心知有事。她从小服侍映月,二人一处长大,虽以主仆相称,实则情同无话不谈的姐妹。于是竹桃便将房里的小丫头们一一支使开,再详问端的。

映月仍是摇头不语,若有所思又若有所惑。过了半晌,她突然吩咐竹桃:“你赶紧去书房,悄悄听着老爷夫人在和客人谈些什么。”

竹桃见映月神情端凝,不像是在顽笑,便也跟着紧张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姐?”

“我也不知道……”

映月深深吐出一口气,“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心慌,就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她抿着嘴,右拳紧紧扣在自己的胸口上,手中的锦帕被她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你快去。”

她催促竹桃,将她往门外推,“仔细着点,别被人瞧见了。”

竹桃素知映月从小就心细如尘,断不会平白无故生出这种感觉,因而不敢多耽多问,拔步便往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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