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碰见了6英,姜归辛自然不会放过。
像南决明说的,那些个蠢货,姜归辛不理就是了。
但是6英不能不理,所以姜归辛才和那群人纠缠起来罢了。
6英原本不喜欢姜归辛,以为他沽名钓誉,怕不是想借着艺术名义来敛财的。但这几天确实有所改观,他便亲临姜归辛的画廊参观一番。
当6英踏进姜归辛的画廊时,他不禁感到惊艳。这个画廊虽然不大,但却被布置得格外雅致。墙上挂着精心挑选的艺术画,每一件都散出独特的韵味可见姜归辛本人的用心和品位。
6英当即拍板买下两幅画,回去又写下评论,布在网上。
他的好评让姜归辛的画廊打响了知名度,此前,姜归辛的客户大多都是南决明那边的人脉。而现在,这家画廊也开始吸引到更多的艺术爱好者、收藏家和潜在的购买者。
6英对姜归辛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名片。
故姜归辛一回国,就立即邀约6英吃饭,聊表谢意。
姜归辛所选的餐厅还是南杜若推介,自然是环境雅致,气氛温馨。
姜归辛与6英在餐桌旁坐下,姜归辛亲自为6英点菜,选了一些招牌菜和美酒。
6英却淡淡道:“不用谢我,我是一个评论家,我做的不过是我的本职工作。”
姜归辛却笑道:“无论如何,我都获益良多,这句谢谢还是该说的。”
说着,姜归辛便举杯向6英致意。
6英顺势与姜归辛碰杯,饮下一口美酒。
看着姜归辛烛光下的脸庞,6英突然心口一动,不知怎的,竟然问道:“你说你早就关注我的账号了?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
姜归辛笑了笑,眼睛眯起来,好似狐狸,“我记得我当时刚刚了解艺术画,对所有流派的一知半解,却偶尔在网上看了你的文章。那时候你说印象派是早上起来的第一杯咖啡,而现代派就是醉汉调弄的鸡尾酒……这个比喻太精辟了,我到现在都还觉记忆犹新。”
假的,这不过是姜归辛翻阅6英数年前的博文,临急抱佛脚背下来的功课。
听到这话,6英才算放下最后的戒心,忍不住跟姜归辛谈论起艺术的看法。
令他意外的是,姜归辛虽然并非艺术专业,从小也并未接受艺术熏陶,却对艺术讲得头头是道,不少看法都与6英不谋而合。
当然,这也是姜归辛查阅6英的评论,显露出来的样子。
姜归辛对艺术的看法,和6英还是颇有差异。
大约是出身的差距,在姜归辛看来,6英的思考总带着不切实际又令人妒忌的稚嫩。
但姜归辛能够附会这样的稚嫩,和6英大谈无关现实的风月,让6英产生一种惺惺相惜、得遇知己的错觉。
6英都不禁惊叹:“你这些都是哪里学来的?”
姜归辛笑着眨眨眼:“‘我不是在寻找,我只是在现’。”
6英笑道:“确实,毕加索这话用在这儿很合适。”
二人又在碰杯,酒过三巡,6英头脑热,看着姜归辛的眼睛,心下竟然涌出一个疑问:你如果真的是这样阳春白雪的人,为什么还要做自甘堕落的事?
但酒醉如他,都知道这个问题十分不合适,只怕他一问出口,这个夜晚就得毁掉了。
他不愿意毁掉。
他现自己竟然开始如看画一样看姜归辛的笑容,以至于恨不得那打磨精致的顶级红木边缘镀金画框将他的一颦一笑裱起来挂在墙上。
6英与姜归辛告别后,虽然依依不舍,但脸上还是一派正直。
过了两天,不知处于什么心理,6英竟去拜会了南决明。
6英走进南决明的办公室,不经意地抬起头,就被一幅宏大的抽象画吸引住了。这画面上没有明确的主题,也没有可辨认的形象,只有一片混杂的色彩和纹理在画布上自由地交织着。
笔触似乎毫不受拘束,有时刚劲有力,仿佛决绝的刀,有时婉转温润,如抽芽的绿,这画布上的色彩,有如奔涌的江水,时而急流勇进,时而平缓如镜,万法由此生。
6英仿佛大受震撼,站在挂画前,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南决明瞧6英这失神的模样,便笑问:“这画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