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再好也好不过家里。”
至少家里不会门窗关好还来一阵奇风把灯给吹灭了。
祝神对着茫茫虚无弯眼笑笑:“贺兰小公子不介意,可以过来跟我挤挤。”
贺兰破在位子上又坐了少顷,才走过来。
祝神往里让让,掀开被子,旁边躺进来一个黑影,连带床铺似乎也暖和了些。
二人无言共躺半晌,忽听祝神笑道:“找不到哥哥,贺兰小公子也不必如此盯着另一个姓祝的望梅止渴。”
贺兰破说:“你怎么知道我哥哥是祝双衣?”
祝神安静片刻:“我猜的。”
“我找得到的。”
贺兰破移开眼睛,“只是快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哦?”
“祝老板。”
贺兰破又喊他。
“怎么了?”
“一个人的样子,被想念太多次之后,就会变得模糊吗?”
祝神又沉默。
贺兰破小时候并不爱说话,长大了也不喜欢说话,如今却变得有很多问题,好像一时脑子里就会冒出一个想法,见到祝神就不停地问。
祝神记得,他八岁时都没有这么多话要问他。
他的话总叫祝神不知该怎么回答。明明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天马行空、突如其来地问话,而贺兰破今年已满二十岁了。
贺兰破说:“我记得他所有的事情。记得他的爱好和恐惧,也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他习惯的动作和穿的衣服。可是每当我想再仔细一点去记起他的容貌时,却总是一团模糊。为什么我会想不起他?”
“也许太久了。”
祝神望着头顶没有边际的黑暗说,“一幅画被人触碰太多次也会模糊。”
“可我并没有碰太多次。”
贺兰破在枕上转过头来,“从他走后我就再也想不起他,我只记得他的眼睛。我听说法师使用念力操控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也会只记得他的眼睛。”
“他是法师吗?”
祝神问。
“我不知道。”
贺兰破的眼珠子比夜更漆黑,因此即便在黑暗中他依旧能紧紧盯着祝神,“他没告诉过我。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