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锦手中端着一杯水酒,一双眼欲醉非醉,只是带着一丝不舍的别情在徐韶华身上略过,随后,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
“徐同窗,你我相交至今,我对你钦佩不已,此物本应过些时日再给你,可是你太争气……()”
胡文锦顿了顿,这才故作轻松道:
“这辈子只怕我都没有可以追上你的机会了,只好请你借此替我等先在京中探路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徐韶华听了胡文锦这话,并未第一时间接过那册子,纵使胡文锦说的轻描淡写,可是看马煜和魏子峰二人都快要将眼睛瞪出来,便该知道此物何其重要。
而马煜这会儿也是欲言又止,这册子算得上是胡家败落后的大半基业,就这么被胡文锦当着他的面儿交出去,马煜差点儿要坐不住了。
可最终,马煜又险险在最后一刻忍住,他想起世叔回京前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那信中并无他所想象的指点教导,有的,只是让他趁此时机,能与徐同窗亲近一二,那便最好不过了。
这会儿,马煜很是复杂的看了一眼徐韶华,垂眸不语,魏子峰见他不语,遂也不语。
安望飞倒是有些好奇道:
“这册子究竟是什么?怎么觉得你们都讳莫如深的样子?”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过是我胡家在京中的一些家底罢了。”
胡文锦说的轻描淡写,而安望飞听了这话,张了张口,没忍住道:
“你们胡家的家底儿,不给未来主母给华弟作甚?”
胡文锦:“……”
胡文锦一时噎住,而胡文绣闻言,执扇的手不由一顿,玉白的手指握着墨润的黑檀扇骨紧了紧,这才忍着没去敲安望飞的头,无奈扶额:
“安同窗,你可真是……此物之用,想必徐同窗会明白吧?”
气氛被安望飞破坏的彻底,胡文绣索性直接看向徐韶华,而徐韶华没让胡文锦多等,他接过册子,却并未打开,只放在掌下:
“胡同窗和文绣同窗的心意我记下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两位不告知令尊吗?”
若是徐韶华没有猜错,这是当初胡家留在京中的残余势力,可是这会儿被胡文锦和胡文绣这般明晃晃的拿出来……胡家也肯?
“我爹知道。”
“父亲同意了。”
徐韶华有些讶异的看着几乎同时出声的二人,随后这才摩挲了一下册子的边角,他微微垂眸,落日跌入星河,将最后一缕薄红洒落在少年的身上,他肩披霞光,轻轻一笑,应了一声“好”
。
那抹笑,如流云拂过般浅淡,可却在一众少年的心里,都浅浅的落下了一个烙印。
“今日诸君之情,永生不忘,还请满饮此杯,他日我等京城再聚。”
随后,徐韶华将那册子收入怀中,与众人共饮,只不过徐韶华不如何喝酒,众人便也只是半醉。
等到圆月悬空,已是宴散之时。
()众人难得升起几分别离的伤感,遂勾肩搭背着朝府学而去,月色之下,他们的影子被渐渐拉长。
……
翌日,秋风送爽,徐韶华将收拾妥当的包袱背在肩上,先行告别了方教授,这才与同寝的两人告别。
而等到门口,安望飞,胡氏兄弟等人早早便等在门外,安望飞双眼通红,却笑嘻嘻道:
“我就知道华弟想要自个偷偷走,也不看我答不答应!”
胡文锦难得未与安望飞争论什么,甚至好脾气的附和道:
“不错,多亏有胡同窗通风报信,不然这临别一面怕是见不到了。”
胡文绣披着一件薄披风,难得没有摇扇,只是含笑看着:
“徐同窗,一路顺风。”
马煜和魏子峰也忙说了些应景的话,徐韶华见此眸子微微一颤,遂笑开道:
“不过是短暂一别罢了,哪里值得诸位如此了?”
“望飞兄,我走以后你可不能懈怠了,同寝的迟同窗秉性纯良,郭同窗外冷内热,你必不孤单。”
“胡同窗,数理之法,你已习得大半,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有疑问,尽管来信与我。”
“文绣同窗,你体弱畏寒,莫要贪那几分明亮,临窗而卧……”
“……”
“诸君,别过了。”
徐韶华回眸看了众人一眼,初晨的暖阳也亦带着几分眷恋不舍的包裹住少年的身影,却随着少年那利落潇洒的转身,便只留下一团漆黑。
和风暖旭,吹动了少年的衣衫,他如云影般,徘徊天际,终不得寻。
待徐韶华离开后,众人三三两两的退去,胡文锦和胡文绣坠在最后,胡文锦没忍住看了一眼胡文绣:
“我倒是不曾想过,文绣你竟也愿意写信给爹。”
“我亦没想到兄长会为徐同窗做到这一地步,那到底也是他日我胡家的立身之本呢。”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看着此次眼中的笑意,默了默,半晌,胡文锦这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