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钊当差都察院,是“闻风而弹,不实不罚”
的低阶言官。
“他只是来找新前,与我并不相见。”
柴睢摸摸腰间香包,已然没了丁点抽烟想法,稍顿,盯着台基上那丑雪人问:“阿照,谈情说爱该是怎么个谈说法呢?”
“嘿嘿,这你就问对人了,”
舒照叼着烟,胳膊把他发小肩膀一搭,“走,为兄带你见见世面去!”
将近一个半时辰后,舒照走密道成功躲开多方盯梢把太上梁王带出梁园,带来撷芳街。
撷芳街么,顾名思义,采花之地,明暗妓馆花堂占遍门面,大年初一依旧生意兴隆,不分昼夜。
伪装过后的舒照大摇大摆走进街上某家装花门的乔摩馆,门面不大,似寻常店铺,有男女客分坐两侧正泡脚。
高柜台后,簪花中年妇人边吞云吐雾边扒拉算盘,舒照走过去屈起指节敲台面,咚咚响得粗鲁:“店家,乔摩。”
柜台后体态富贵的妇人头也不抬扔来张水牌,麻木道:“选一套吧。”
柴睢像个初入繁都的乡下人,满脸好奇看着眼前一切,甚至单纯以为阿照带她来乔摩。
舒照看也不看把水牌推回去,道:“过年大鱼大肉吃得腻,来点素食排排毒。”
因客流太大而疲惫到麻木的店家赫然抬头,冷漠脸上先是露出迟疑,旋即又堆起殷勤笑容,整个人跟着从椅子里弹起,误掀飞了算盘,前倨后恭:“原来是贵客到,怠慢,怠慢了!”
见舒小侯爷带了人来,她忙挥着手用尖而高的声音冲那边狭窄楼梯拼命喊:“金瓜!金瓜!!贵客至!!!”
柴睢:“……”
柴睢耳朵险些被震耳鸣。
不多时,五短身材的无须男子从楼上连滚带爬下来,无比恭敬地把二位贵客带到门面后面。
后面院子占地颇大,别有洞天。
“不是要知何为谈情说爱么,”
上等雅间里,舒照倒杯香茶,拍拍柴睢肩膀道:“你安心坐这里学,有需要便唤金瓜安排,兄弟我不适合在此处,却反正也在左近,难得你愿意开窍,且慢慢学罢。”
舒照这个不靠谱的,说完这些含义不明话一溜烟颠儿了。
唤作金瓜的五短男子捧着份水牌笑呵呵近前,弯下腰去两手把水牌捧过头顶,恭敬道:“请贵客点。”
柴睢扫眼水牌内容,菜单曲目似也,大类有“芙蓉萝卜戏”
、“双枪鏖战曲”
、“矛盾双行记”
,及“独行千万里”
四种,各类之下另有数十种小目,愈发搞不懂这些是何意。
太上不懂就问,指着第一类“芙蓉萝卜戏”
下第一小目问:“恕某冒昧,此乃何意?”
金瓜看看男子扮相的柴睢,复看水牌,笑岑岑道:“这类不适合贵客,贵客不妨从第三四类里选。”
听罢金瓜说长句,柴睢确定这五官身材面白无须的男子,其实是没了根的阉人,阉人么,从来不只存在于皇城王府,此处见到不足为奇。
柴睢这人,打小就爱出人意料与众不同,修长手指一戳“芙蓉萝卜戏”
第一目,毫不犹豫:“那就它了。”
金瓜很是个会做生意的,热情周到不违客意,恭敬道:“管嘞,芙蓉萝卜戏第一目,这便上来也,倘换曲您随时招呼,小人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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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所谓的芙蓉萝卜戏在布置别致的雅间里慢慢上演,随着剧情逐渐发展,柴睢明白过来后第一反应是掐死舒愚隐,紧接着是夺门而出,拽了金瓜低声斥问:“与我同行之人现在何处?”
金瓜不知何事惹怒贵客,颤抖着指向不远处那间屋子:“那位在,在那儿,在那里!”
“……”
短暂的视觉冲击结束,柴睢深深吐纳几息,想起此番出来所走并非绝密道,她松开了吓得面色惨白之人,恢复语慢声低之态,道:“某饿甚,准备些吃食裹腹来——是能填饱肚子的正儿八经吃食,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