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垂下眼慢慢走远。
管理站在距离他们大概几百米外的地方,倒是不远。谢迟抱着花束,走到凉亭下面,站在窗口前。
今天负责值班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应该挺好说话。他便将手里的花束交了出去,说,“你好,这边好像有人扫错了墓,把花放到我们家的位置前了。”
那人探出头来,有点懵:“啊,扫错墓了?”
“对。”
“不好意思,我能问问是几号位的吗?”
谢迟给他报了个数。
“稍等一下啊。”
年轻人有点紧张地说,“我查查今天的出入园记录,帮你看看。”
毕竟扫错墓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要是墓主家属没什么意见,那他们倒是都一切好说。但如果墓主家属觉得被扫错了晦气,来找他们的麻烦,那他们就算是重大管理失误,必须得出血一通了。
况且墓主还是在最贵的那片区域。
每年光是管理费就花费不菲,出这种纰漏实属不该。
谢迟没异议地点点头,“行,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年轻人飞快地翻完了记录,又往后快步走去,“你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好。”
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后。
谢迟也不急,就在外面静静地等。
其实他心里倒也能猜出来,这束花可能是谁送的。只是这个答案显得太过滑稽,他便也就没有再去设想。
陆行朝连他喜欢什么花都记不住。
这个人这么多年都没主动关心过他,对谢扬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在酒店里问出那种可笑的问题。
让他记住谢扬生前最喜欢的花的品种……?
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可他却也再想不出来第二个人选了。
因为谢扬的那些战友和同事,不可能会什么都不说就跑来祭拜。而这几天唯一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也就只剩下了听到他和杜南明打电话的陆行朝。
陆行朝,来祭拜他的父亲。
他明明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祭拜,却要过来祭拜他的父亲。
太可笑了。
这时,年轻人拿着管理手册匆匆走回。
他低头看着手册上的记录,再次向谢迟确认道,“您问的是179号公墓的谢先生对吧?”
“嗯,对的。”
“那就应该是没有扫错。”
他有些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把手册递了过来,指着其中一处道,“喏,你看,这里写着的……陈、唔……陈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不太认得出这个连笔。”
谢迟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笔迹。
太熟悉了。哪怕为了不想让他发现,故意署上了别人的名字,还将笔迹连笔写成了这样,他也不可能不会认得。
登记时间是07:30。
比他们早来了两个小时的擦肩而过。
“……我知道了,谢谢。”
谢迟将记录册递还给了他,又将捧花放下,搁在桌子上,“不过花应该还是放错了的。我爸爸可能不是很喜欢这个花,能麻烦你们找个地方收一下吗?随便你们处置就好。”
这个要求当然可以。
年轻人忙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洋甘菊花束。谢迟冲他笑了笑,拿出手机,旋即扭头离开了这片地方。
他打开微信,点进自己前不久才加进去的聊天小组,将小组成员打开,找到了列表里那个熟悉的头像。
他拉开详情,点了最下方的按钮。
随后,输入进一串文字,“陆行朝,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