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萨姆捏着孩子的脸蛋,笑声遏不住地向四面晕开。
阿勒斯兰的五王子并没有不悦,而是满眼好奇地看着老人的着装,“您怎么穿着铁游骑的军甲啊?”
“这……”
颜萨姆笑容一僵,捏着脸蛋的手指微微力,惹得孩子一阵吃疼,“阿木尔,你可别学黎羊说话,那小子你别看他对老头子恭恭敬敬的,都是表面功夫,背地里一肚子坏水!”
“知……知道了。”
阿木尔不匀地吐音。
汗王沉默片刻,对颜萨姆说道:“那这里便交给你了。”
“父亲?”
“汗王?”
阿木尔和黎羊同时看向他,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和担忧。阿木尔抿抿嘴,刚想要开口询问,却被窗边老人的声音打断。
“索尔根,这一次你能赢吗?”
颜萨姆脸上笑容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黎羊敏锐地觉察到了老人面容的变化,那抹罕见的凝重让他心头的不安更甚了几分,他有些不记得上次见到领严肃的神情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
这句话是那么的突兀,以致于阿木尔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能赢吗?
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六千铁游骑的守护也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吗?恍惚中,阿木尔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他猛地抬眼,正好对上父亲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眼神里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流渊般深郁的肃穆。
“阿木尔。”
汗王没有回复颜萨姆的问题,而是贴近大车对儿子轻声道:“阿爸有必须要去的地方,这是我应尽的责任,阿勒斯兰的铁游骑列阵于前,身为主君,我绝不能苟命于军阵之中。”
“可是……”
“草原的男人生于马腹死于马背。”
汗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打断了他的话音,“这句话并不是要你成为一个能纵马恒驰的武士,而是要你拥有征服草原的信念。这不是所有能骑上马背的武士都会具有的信念,也不是终其一生只能停留在马背下的男人所无法拥有的信念,征服草原的雄心属于每一个人,我的儿子也不例外。”
阿木尔静静地地聆听着,两位夜鸦武士默默地退向后面。
“但是,草原是如此辽阔,仅仅只靠一个人是永远也无法征服这片土地的。”
汗王目光如炬,声如铁石般坚硬,“所以啊,在你征服草原之前,还需要征服一群牧人、一支骑军、一个部落,从几个人的拥护,到几十人、上百人、上千人,直到数以万计的拥趸拱卫左右,他们足迹所到之处,皆是我们的领土,直到整片草原都留下你的痕迹,那时的你才算得上是征服了这片草原。”
“没有人能永远待在马背上,我们每个人都会逐渐老去,直到连佩戴了半辈子的刀都拿不起来……那也就到了可以魂归草原的时候。但,武士的信念是永远雕刻在骨肉中的,草原的蛮人多如牛毛,可真正能让我们记住的英雄又有几个?”
“阿木尔,真正的英雄并不都是在马背上的,但他们都拥有一颗如铁石般坚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