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河边的天传承了南方的热,让行走的人内心有些恐慌。詹琴轻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淡淡的咸味终于让她打起了一些精神。
久旱逢甘霖,原以为一切都会好,可一切又变得不可控制起来。她不愿意相信杨子华是杀人凶手,可昨夜之后她深信不疑,因为在那个暴雨的夜晚,河边有少了一条生命,多了一具尸体。
而这具尸体的主人,与杨子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不是别人说的,是杨子华自己承认的。
他们曾是爱情的劲敌,尽管最后谁都没有抱得美人归,可那时他们的冲突不小。
还没等警务人员到来,詹琴与杨子华已经离开案现场,二人一前一后走着,看着杨子华,詹琴有许多不自在。
杨子华总沉着脸,詹琴很难从杨子华表情里捕捉到杨子华的内心变化。而杨子华本人几乎没有任何心情起伏,似乎出了什么事都好像知道一般。
他们走向通往市里的路,看似散布,但二人各有所思。约莫走了一个小时,杨子华突然蹲在地上,捡起一片树叶嗅了嗅,之后又站起来往丛林中走去。
生与死,善与恶,皆在一念之间,詹琴看着杨子华,心里莫名的多了许多恐惧。这一切仿佛都与他有关,有似乎与他没有关系。但这个看起来正常的男人,好像已经进入癫狂。
二人在山里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中间没有半点交流,詹琴也顾不得去欣赏路途的风景。终于他们来到一个山洞口,杨子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洞里照了照,一步踏进洞中。
詹琴立马跟在后头,两人走了大约三分钟,只觉得山洞中有刺鼻的血腥味。詹琴内心有些激动,但又有些害怕。
杨子华却依旧波澜不惊,终于来到洞腔之内,杨子华将手电筒高高举起,詹琴只见洞中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下全是血,只是这血已经变了颜色。
木桌上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杨子华道:“你可以通知你的同事了,这里并不隐秘,可见他们搜得并不仔细。”
杨子华说完,又举起手机,在洞里寻找了一番,之后慢慢闭上眼睛。这样大约两分钟,他突然退后一步,蹲在地上。詹琴将手机手电筒照向杨子华,只见杨子华额头上多了许多豆粒大小的汗珠。
杨子华大口的喘着气,似乎闭眼那一刻,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惧。詹琴只得将杨子华扶起来,缓缓往洞外走去。
到了洞口,杨子华下意识的推开詹琴,道:“一切都好似轮回,他注定要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里,今天那个死去的人也是一样,尸体会暴晒街头。你抓我吧,我想我进去之后,河边会安静多了,你们也会清静多了。”
詹琴没有说话,杨子华道:“今天那人叫余放,是芯芯的同学,那时候我们都喜欢芯芯,可后来我们都没有和芯芯结成伴侣。”
詹琴还是不说话,杨子华道:“昨夜暴雨,我不在家中,就好像之前,我无法证明自己不在场一样。”
詹琴依旧不说话,她看着远山,摘下一片叶子对着阳光许久,道:“哲学上说,世界不会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人也一样,不会有相同的人。
杨子华,我坚信现在的你无比的善良,但是你敢保证,夜晚的你也是这样吗?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们始终找不到你杀人的证据,河边还要死多少人?”
杨子华道:“这是一个好问题,也是一个我想问自己的问题,可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吗?你对你的观点真那么深信不疑?”
很显然,詹琴没有答案,就像杨子华没有答案一样。返回的路,两人依旧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好像一对浪漫的恋人,又好像彼此之间无比的陌生。
他们并没有在河边逗留,而是连夜返回了县城,到了县城,虽然已经夜深,但还是有店铺开门。杨子华买了一些火腿,往那个垃圾站走去。
杨子华还未出声,那条田园犬已经向他扑来,它抱着杨子华的腿,口里哼哼唧唧。杨子华拨开火腿,那条田园犬高兴的在他跟前打转。
杨子华笑着蹲下,将火腿放到地上,田园犬咬着火腿,只是一口便吞了下去。杨子华抚摸着田园犬的额头,道:“你说,人性可怕?还是兽性可怕?”
詹琴不说话,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杨子华道:“我本以为它会死在这里,或者早被别人杀死吃肉了。可几年过去了,它却依旧活着,我不相信这几年没有人打它的注意,它活着,说明它在盼望,在等待,只是它不知道,他抛弃了它,她也抛弃了它,而如今,它却像以前从未流浪一样,依旧任由他抚摸着。
你说,一条狗尚且如此?一个人会在意被抛弃吗?”
詹琴道:“狗会记住人对它的好,但人却不一定记得别人对他的好,但人往往会记住别人对他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