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本是崇奉阿弥陀佛,到了这一代,他们这一支实为白莲教,却对外改称三阳教,朝廷禁白莲教甚严,白莲教由元末的大张旗鼓迅变为了秘密组织,教内也分裂出许多派系,他们各不相属,教义也多有歧异,组织、仪轨和活动方式也不尽相同,他们这一支是白莲教里最大的一个分支,教主励精图治,先后收拢回了一些支派,随着皇帝笃信道教,一时间修道风靡起来,“高人”
们在皇帝面前屡屡得势,教主与时俱进,反正一切为了造反,他极是变通的把道教那一套也加了进来,也不管是不是不伦不类,大法师就是这么被包装出来的,在江南一代祈福外加降妖除魔,靠着这套骗人的东西倒也折腾得风生水起。
此时媖儿忽觉圆球开始晃动,然后她感觉自己在上升,度越来越快,好像是被弹飞了起来,好在莲座内侧留有两个手柄,媖儿才知道原来就是用在此刻的,她紧紧抓牢了,不让自己弹起来,上升之后便是下坠,令她奇怪的是,居然不是自由落体,而是缓缓而落,好像空中有几条牵引的细线,只是肉眼很难捕捉到,她落下来的时候,荷叶已经打开了,于是在众人眼中画风是这样的,莲花宝坻之上稳稳端坐的小仙女缓缓降临人间。
人们看直了眼,大法师更是看直了眼,这谁呀,少主呢?随即众人爆出欢呼声,纷纷开始膜拜起来,媖儿端坐了半晌才起身,缓缓走下莲花座台,高台下鸦雀无声,众人都不自觉的屏息凝神注视,媖儿站在高台上,少女娇艳朦胧的面庞蒙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妙目,却是看也不看众人,好似天大地大只有她一人一般,她立在那里,安然接受众人跪拜,仿佛脚下的都是蝼蚁,而此时的众人居然甘愿为她的蝼蚁,纷纷又拜了下去,郑六夹在人群里,这丫头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一直提心吊胆,担心小丫头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没想到小丫头还挺端得住,面对数千人匍匐于地,她倒接受的挺安然,仿佛本就该如此,郑六心里一动,这丫头不简单呀,他越来越好奇,她的出身来历到底是什么?正在众人心潮澎湃之际,又听得空中嘹亮,声婉且清,举头上眺,恰有一双白鹤,从彩云深处回翔而下,绕坛翩跹,三匝后,依旧冲天飞去。
这一下人群更加哗然,看着媖儿的眼神更是诚惶诚恐,媖儿衣袂翩翩的拂了下衣袖,转身向台下而来,经过大法师身边时,她只是眼角微挑,什么也没说就从他身旁飘了过去。
下面的六护法见了媖儿,双目微眯,一丝寒光直想将她生吞活剥,媖儿此刻只有眼睛露在外面,这么擦身而过,六护法只觉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忽然他就想到了一个人,然后就越看越像那个跑了的死丫头,一时只恼恨的气都喘不顺了。
到此刻他们再傻都知道上了人家的当了,这伙人一定是昨晚趁乱掉的包,真是太可恶了,可是载基哪去了呀,不用说一定是在这伙人手里了,媖儿经过六护法身边时就像不认识他一般,完全无视,气得六护法直想一剑结果了她。
媖儿穿着这身为载基定制的袍服,只稍稍宽大了一点,居然还挺合身,她面容平静,缓缓走到众人之前,离得十几丈远便停下脚步,只拿眼扫向众人,郑六心中大是赞赏,小姑娘真聪明,这个距离既不远也不近的,既不给人一种既视感,又能施以威压,郑六还惊奇的现,小姑娘眼光过处,居然没人敢长久与她对视,纷纷垂头敛容,接着众人又拜了下去,包括一省之长的巡抚大人,小姑娘居然受礼受得十分自然,他哪知道媖儿堂堂的公主,除了皇帝,何人的礼受不起。
众人跪拜良久,媖儿依旧只默默站在那里,一会又飘渺般的注视着天空,数千人一时间鸦雀无声,有人抬眼偷偷看她,可是又恐触犯了仙人,赶紧的又俯下身去,郑六跪在人群中,心想小姑娘可真能折腾人,差不多行了,腿都跪酸了,她边上的邢淑语更是看傻了眼,这还是那个和她一起疯闹的小丫头吗?此时的媖儿如神砥般高高在上,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愿沾染俗事的陌生感,她的双手交握在腰间,衣袖被风吹的鼓起来,秀纷繁飘散,与衣衫的飘带一齐飞舞,头顶的明珠在阳光下映射出七彩的光泽,此时阳光越浓烈,紫衫上的云纹如流淌的波浪,滚动而出生生不息,大家只觉仙人就该是如此吧,越的敬畏起来。
正在众人如痴如醉之时,就听媖儿开口了,只听得小仙女第一句话竟然是:“邵元节何在?”
众人听到小仙女开口了,大脑终于又开始转动,小仙女没叫他们起来,所以这些人还跪着,他们只疑惑的看着媖儿,有人就问周围的人,邵元节是谁呀,你认识吗?人群中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媖儿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如入无我境界,这时就见一个道人快步而来,直至小仙女近前才停住步子,这人与众人一般撩袍跪了下去,拜了三拜后就听他道:“贫道知罪,请公主责罚。”
小仙女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哼的一声道:“我自在瑶池,你好大的胆子,敢将我唤来下界。”
这话一出,众人就哗然了,不是大法师请仙吗?怎么小仙女是这个叫邵元节的唤来的,而且他居然请了位天界的公主,众人纷纷看向一侧铁青着脸的大法师,此刻大法师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杀了媖儿灭口,可是众目睽睽,他什么也不能做,总不能先揭穿自己吧,只能咬碎银牙,冷眼在一旁看着他们演戏。
邵元节垂着头道:“小道万死,请公主责罚。”
媖儿寒着脸道:“哼,先记下,这里吵得很,你去与我找一处清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