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冯顺就跑来禀报说媖儿醒了,皇帝负手踱了几步,想去看她忽然又很怕见她,烦躁了一会他还是坐回了御案后,仔细问了媖儿的情况,点头道:“告诉他们小心伺候,你去盯着,公主的事随时来报。”
冯顺领命退下,心里奇怪,皇上听到公主醒了,怎么不急着去看了,昨晚守到半夜可是都不想走了呢,他是跟着皇帝时间最多的,皇上那点心思他早看明白了,乱伦就乱伦吧,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谁还能把他怎么着,何况这宫里生点什么也没啥可大惊小怪的,前面那位正德皇帝还寻了孕妇来宣淫呢,老朱家这些位祖宗哪个没点奇葩嗜好呀。
皇帝坐在书案后,思索了一会,这会去媖儿也不会见他,就是见了,没得惹她生气,本来就病着,可不要更严重了,他想着,干脆传旨各宫不得去长春宫打扰,别让媖儿看见她们,又想不愉快的事。
媖儿依旧着烧,今早醒了又开始咳嗽,灌下一副药,苦的她差点呛出来,靠在枕上又猛的一阵咳,载垕忙端给她一杯温水,媖儿喝了两口,忍不住还想咳嗽,本来就不舒服,每咳一下更震的脑袋生疼,媖儿闭着眼,尽量均匀呼吸,努力不咳出来,可还是忍不住的咳,本来就烧着,每咳一下身体就像散架了一般。
载垕看媖儿难受的样子,问一旁的太医道:“可有办法止咳?”
几个太医一早就给媖儿仔细检查过,邪寒入体只有先将寒毒排出,他们不敢给公主下猛药,仔细斟酌后将之前的方子略加改动了下,就赶紧让人去煎药,可是媖儿服了药,仍是没什么起色,咳的还越厉害,这时杜贵妃走了进来,她身子不好,每夜睡不安稳,中午前一般都昏昏沉沉的起不来,可她挂心媖儿,让几个宫女扶着到了媖儿床边,媖儿见她娘来了,弱弱的喊了声娘,忍不住又咳嗽起来,杜贵妃身子不好,这一急就有点身子不稳,载垕忙扶住他娘,道:“娘先回去吧,放心,这儿有我陪着姐姐呢。”
媖儿也道:“娘身子不好,就别在这儿了,过了病气怎么办,垕儿你快送娘回去,咳咳……”
媖儿忍不住又猛咳起来,一边示意载垕快走,载垕推着杜贵妃出了房间,无奈的对她娘道:“姐姐就是风寒,几日便好,别让她再为娘担心了,您放心,有我呢,红杉,你快扶娘回去歇着吧。”
杜贵妃哪能放心,风寒可不是小症,闹不好是要命的,可她除了干着急能有什么办法,杜贵妃嘱咐载垕几句,说她下午再过来,就被几个侍女扶着走了。
载垕折返回来,走近了又听到媖儿咳嗽,媖儿见载垕回来,平缓了下呼吸道:“垕儿也去吧,你在这儿也没用,我想静一静,睡一觉就好了。”
载垕走近了,用自己额头贴着媖儿的,然后皱眉道:“还烧着,姐,让垕儿陪着你吧,你以前也是这么守着我的。”
载垕拉着媖儿的手眼里浓浓的依恋:“守着你我心里才踏实,你说过啊,垕儿是你的小棉袄。”
媖儿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待喘过口气,勉强对载垕笑道:“垕儿是最贴心的小棉袄,可是我真的想自己呆会,垕儿你不要耽误了学习,去上课吧,要不我也不能安心。”
媖儿叫绿萝,让她带载垕出去,载垕磨磨蹭蹭的,一边回头巴巴的瞅着媖儿,媖儿干脆转头不理他。
“公主,吃药了。”
绿萝端了药碗过来,媖儿闻着药味皱起眉头,托盘里还有一小盘蜜饯,绿萝哄她道:“喏,这儿有蜜饯呢,苦味一下就没了。”
媖儿拿起碗,看着浓浓的药汤,一闭眼仰头喝了下去,真苦啊,可是比起心里的苦,这又算得了什么,接着嘴里就被绿萝塞了颗蜜饯,可是苦涩仿佛已经沁入了心里,再多的蜜饯又有何用。
“公主如何了?”
皇帝一上午不知问了几遍,冯顺两头跑,后来干脆叫几个太监守在长春宫,每隔一刻钟过来报告一次,皇帝问了,冯顺赶紧答道:“公主还是咳嗽,未见好转。”
皇帝书案上堆着奏折,一上午他也没看进去,这会在屋里踱了几步,终于忍不住道:“去长春宫。”
站在门外,媖儿一连串的咳嗽听得真切,要不是因为他,媖儿也不会受寒生病,隔着一扇门,他忽然没勇气推开,要怎么与媖儿解释呢,这事能怎么解释呢,怅然良久,这时绿萝推门走了出来,她一脚跨出门来险些与皇上撞上,绿萝没想到门外有人,惊得托盘差点掉地上,待看清是皇上,吓得就要跪下去,冯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到一边,皇帝没理她,迈步走了进去。
媖儿靠在软垫上,闭着眼,毫无生气一般,她撑了一会,又咳嗽起来,然后一碗水就端到了她嘴边,媖儿就着喝了一口,水温温的正好咽下,她又喝了两口,微微睁开眼,两人的目光定定的对在一起,一会媖儿又把眼闭上,语气平平的道:“你来干什么?”
皇帝轻叹口气坐在了床边,他实在无力解释,便只能无声的坐在那里,媖儿忽然想他们这样算什么,忽然就很厌恶宫里的一切,沉默了一会,媖儿打破沉默道:“你把我嫁出宫去吧,随便嫁给谁都可以。”
皇帝心里一慌,眉头拧了起来,媖儿不看他,接着道:“你没了我会过得更好,你放了我吧。”
皇帝懊恼的看着媖儿,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晓楠,这里只有你,我的心从没变过,一直都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