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三军都按臣弟的命令勇于陷阵冲锋,后勤完备有章,三军将士无过,罪在臣弟,作为此次的最高指挥者,臣弟甘愿自削公爵之位。”
代天浩半跪在地,双手捧着秦国公令牌呈送给周元武。
“胡闹……简直胡闹!”
周元武连连扶起代天浩,“二弟你让我怎么说你好?都这么多年了,你这心怎么就是硬不起来?”
“看来安逸了一年,二弟你心软了不少!”
“是,这战是牺牲了不少老兄弟老战友,但你想想,穆州那种鬼地方,让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新军前去,他们岂不是死伤更多?”
周元武挥了挥衣袍,背对着代天浩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千错万错都是这帮穆州的反贼有错!你能把大队伍一大半给带回来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收起来,收起来!”
周元武指了指令牌,“帝国开国就只封了三个国公,其余都是侯爵伯爵,这才几年啊?二弟你就是要我削了你的爵位,那三弟他答应吗?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们答应吗?”
“胡闹!”
代天浩听到周元武的训斥,也是冷静了一点,他遵命收回了令牌。
“行了,既然二弟你不要奖赏,那这样,本该给你的奖赏,我让户部和兵部商量规划一下,全部平摊给伤亡将士或者他们的家属,如何?”
“如此甚好。”
代天浩闻言连连赞同。“臣弟替他们谢过陛下了……”
周元武看着代天浩这般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叹息的摇了摇头,似是担忧。
“二弟,回去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不用上朝了。”
周元武回到了皇位上,“我批给你两个月的假,就在家里待着,弟妹这段时间一直在挂念着你,回去后好好陪陪她。”
“对了,这里有一批丹州上供的上好玉器,我早些日子就挑选了一批,本来是给你嫂子去的,既然二弟你这次什么都不要,我就给些玉器当做礼物送给弟妹了。”
“这……”
“又不是给你的,给弟妹的。”
周元武又强调了一遍。“拿去拿去。”
“还有,别和弟妹说是我送的,你就说是你回来的时候给她买的。”
周元武笑了笑,“弟妹要是知道是我送的,她八成是不乐意要的。”
“明白……”
代天浩再度行礼,“多谢陛下,臣弟告辞。”
出去的路上,代天浩面无表情,看着最后的一道直通宫外的长路,他默默的慢行着,在殿上时,他一直在忍耐着。
他想到了许多,有不久前的,有很久以前的,自他从穆州归来的途中,他的身体又出现了一些老毛病——每当他再临战场,眼中所见死亡与杀戮,体内的灵力便会不安与躁动,龙血与心中隐藏的那个人格一样在渴求着释放。
在建国之初,文远开始云游前给代天浩诊断过一次,他的告诫是不要再返回战场,不要再行杀伐之事,平日里静心清修,看书阅读,聆听音乐,练习书画……凡是一切有助于安抚心中不安的活动都可以,但本以为过了一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没想到还是深受影响。
忍住,一定得忍住……
他扶着宫内的墙,一步步向前,影子被太阳拉的长长的,映照在赤红的墙面上。
好不容易走出宫门后,代天浩贴在墙边,想要坐在地上歇息一会,可转念一想这里是皇宫外围,如此行为也太失礼了,代天浩强迫自己忍住,只是呆立在原地默默歇着,不一会便慢慢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呼……”
代天浩抬头仰望天空,此时已是日悬西天,不知为何代天浩觉得自己如同这将要落下的太阳。
日落西山吗……
在他被这余晖照得难以睁眼的时候,突然一双手轻轻遮住了他的双眼,然后背后传来柔软温和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