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群穿著儒服的小孩子,粉粉嫩嫩的,端端正正的坐著,小手背在身後,搖頭晃腦的背誦三字經啟蒙,看著就讓人會心一笑,所以對骨子裡熱愛古代文化的他來說,如今的這些並不會讓他心生排斥。
除了那些怎麼也理解不了的人!
在郁桂舟想著讓人無言以對的丁氏等人時,丁氏和郁川兩口子正悄悄摸摸爬在書房門外,豎著耳朵聽裡邊的動靜,直到傳來朗朗讀書聲,兩口子相視一笑,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看來老大這一摔有進步了啊」郁川臉上掛著笑,拿著煙杆的手都有些抖。
「可不是」丁氏拍著胸脯有些後怕「我還怕他一好起來就跑去找謝地主那閨女或者在書房偷偷摸摸的給那小蹄子做什麼物件哄她呢」
那個狐狸精,勾得他兒子好好一個讀書人整天往她身邊湊,還拿喬的讓她兒子想方設法的哄她,呸,死不要臉的賤人,跟謝榮那小娘養的一樣都不是好貨。
「去灶房跟老大媳婦說一聲,讓她給老大燉點雞蛋羹補補腦」郁川抽扒了兩口煙,背著手轉到村里去了。
丁氏在他身後白了他一眼,還是疼兒子的心占了上風,腳步飛快的轉到了灶房門口給裡邊忙裡忙外的謝榮交代一聲「記得給老大燉兩雞蛋,整天連男人也不會伺候,不知道老大讀書費腦子嗎,敗家娘們,真是晦氣得很」
謝榮低聲應了下來,任由她在外頭罵,丁氏罵得累了,也拿謝榮這打不出個屁的樣子慪住了,冷哼了一聲就走了。
等她一走,謝榮原本平淡的面容開始有了些變化,神情有些仲怔,眼神虛幻到好像透過熱氣騰騰的白霧能理出來一絲頭緒。
昨晚,相公不但沒折磨她,更沒有打罵她,譏諷她,讓她滾出郁家給謝春瑩騰位置,今日清醒後更是一步也沒離家,一直關在書房裡讀書。
相公他是撞壞了腦子嗎?
還是他真的像人們說的那樣,浪子回頭金不換。
謝榮雖然希望是最後一種,但心裡也沒報希望,對別人來說,或許有浪子回頭的事,但對郁桂舟來說,浪子永遠都是浪子,他永遠都是狗改不了吃屎。
還記得前兩年,謝春瑩把郁桂舟的心傷透了後,郁桂舟也曾放了狠話不再去找她,要認真讀書考取功名,那一段日子他確實做到了,把自己關在書房認真刻苦的發奮讀書,最後終於考上了童生,可這時候謝春瑩主動出現了,一來就把郁桂舟的魂勾去了,什麼刻苦、勤奮、認真都成了往日雲煙。
期間,他們又66續續鬧了幾次,每次郁桂舟都說不去找謝春瑩了,可等不了一段時間還是故態復萌,這樣子的郁桂舟,怎麼可能讓人相信他有悔改之心?
恐怕也只有公爹和婆婆還一次又一次的抱著希望罷了。
「你在想什麼呢?」耳邊一道溫熱的氣息傳來,謝榮握在手裡的鏟子差點嚇得脫了出去,她抿著泛白的唇,不自然的笑了笑,身子不自覺的離開了郁桂舟不短的距離。
郁桂舟見她這慌亂的樣子心裡有些歉疚。是他的錯,明知道謝榮怕他,還起了點壞心思去逗小姑娘,差點嚇得小姑娘跟兔子一樣溜了。
「我剛好讀完書出來走走,有熱水嗎?」
郁桂舟解釋起他來的原因。謝榮僵硬的點了點頭,乾澀的擦了擦手「我給你倒」就著一旁的爐子,謝榮從上邊把溫著的罐子口掀開,又拿了一隻碗洗了洗,這才把溫水舀進來,小心翼翼的端給他。
郁桂舟漆黑的雙眸一直看著她的動作,清楚的看見謝榮低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側臉還有幾分溫恬如水的樣子,只是膚色有些暗沉發黃,想來因為長期的勞作爆嗮,她的雙手和臉頰都是黑蠻黑蠻的,而領子上有衣裳遮著,還保留了小姑娘原本的嬌嫩。
這種鮮活嬌嫩對老男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郁桂舟壓下心底冒出來的惡念,忙撇開了頭,單手接了謝榮遞過來的水一口飲下,把碗放回去後馬不停蹄的離開了這裡。
本來是撩人的,反而被人不經意給反撩了。
郁桂舟覺得這對他這個司機來說是個打擊,是一種對司機行業的挑戰,有心想一雪前恥,又想起謝榮只有十五歲,他就怎麼也下不去手。
再等等吧,老司機都是能等的。
等謝榮成年了,他再去重振雄風。
一連多日,郁桂舟都沒有出門找謝春瑩浪,郁當家和丁氏高興得連走路都帶風,就連謝榮都因為他的懂事,被丁氏打罵的次數直線下降,偶爾還會給她個笑臉。
郁家的日子是歡聲笑語了,但村頭謝地主家可就不好了,應該說是謝地主閨女謝春瑩近日有些不得勁,因為一向對她搖尾乞憐的郁桂舟已經好多日沒出現了,沒有郁桂舟的讚美,謝春瑩發現,她的樣子好像也沒那樣貌美無雙,傾國傾城。
這些天,來找她玩耍的村姑們話里話外都在給她傳達一個意思,那就是郁桂舟要回頭了,這不,日日都能聽到郁家傳出來的讀書聲,還有人說郁家大郎要發奮讀書了,說不定這次就能考個秀才回來。
也不想想,秀才是那麼好考的?她哥哥謝春暉在縣裡孔秀才家讀書,都讀了七八年了,孔秀才還勸他哥哥明年別下場,在沉澱沉澱。
就郁桂舟一個連學堂都沒去過的,他能考上秀才?
不是她說話耿直,郁桂舟能常常跟在她身邊諂媚搖尾巴,已經是她給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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