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月神大人尽管没再出现,可还是一直在暗中保佑着她的。
欣喜之际,霍凭景已经走到她身边,从丝帕与眼睛的间隙,赵盈盈看见霍凭景的衣摆。她扯下丝帕,难掩欣喜,霍凭景想拦没拦住。
赵盈盈将霍凭景上下打量一番,有些紧张地拉住他的手,“相公,你没受伤吧?”
车厢里空间有限,赵盈盈只好弓着身围着霍凭景转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她才刚成婚,可不想成为寡妇。
霍凭景看着她紧张的神情,眉宇之间盈出笑意:“娘子在想什么?”
赵盈盈心直口快将心里话说出来:“在想我才刚成婚,还不想成为寡妇。”
霍凭景微微偏过头失笑,将她小巧的手包在手心:“娘子放心,为夫怎么舍得让盈盈成为寡妇呢?”
赵盈盈莞尔,又道:“方才还在想,不知是那些匪徒赢了,还是相公赢了?若是那些匪徒赢了,我该怎么办?要随相公而去么?”
霍凭景眸中笑意渐深:“盈盈不要太小瞧为夫,盈盈忘了,在岳母大人的墓前,为夫曾保证过,会护盈盈一生周全的。”
赵盈盈冲他笑了笑,依偎在他怀里,一直紧绷的背脊终于松懈下来。她的视线越过霍凭景的肩,落在车窗外。
“那些匪徒呢?你们已经制服了他们么?要报官么?”
赵盈盈视线一抬,尾音戛然而止。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看见有护卫将一具尸体拨开,赵盈盈正巧就看见了那具尸体胸口的大血窟窿。鲜红的血已经变得黏糊糊的,与他身上的衣物混合在一起,这场景对赵盈盈来说实在太过冲击,又非常恶心。
毕竟她这辈子看过最血腥的画面,也就是后厨杀鸡。但是眼前这一幕,比杀鸡要血腥得多。一只鸡才多大,一个人是一只鸡的好多好多倍,流的血当然也是一只鸡死了之后流出来的好多好多倍。不止他的身上有血,地上更是一滩红色,触目惊心。
赵盈盈整个人都僵住了,视线不知该往哪里安放。
她僵硬地视线收回来,却又触到别处,亦是护卫在处理尸体。好多具尸体,那些匪徒,全都死了。
赵盈盈睫羽颤动,感觉到霍凭景的手握住了她坚硬的肩膀,她如梦初醒,抬眸看霍凭景。
霍凭景叹息:“本来想让他们收拾完,再让盈盈摘下丝帕的。吓到盈盈了么?”
赵盈盈往他怀里蹭了蹭,轻嗯了声:“是有点。”
她猜到过会有匪徒可能死掉,但是没想到所有的匪徒都死了,好像一个活口都没有。一下子死了好多人,也许有个二三十个了吧,好吓人噢。
可是霍凭景好像一点也不怕,泰然自若,真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她闭上眼睛,眼里都是刚才看见的那具尸体胸口的大血窟窿,忍不住侧过身干呕了两声。
霍凭景替她轻拍着背,又从手边倒了杯水给她。
“还好么
,盈盈?”
霍凭景看着她的侧影和拧在一起的小脸,微微敛眸,这种事对她而言还是太过难以接受了吧。()
她方才的担心不是假的,但那担心,是对她新婚的丈夫的。而她的丈夫,是一个才华出众样貌出众又温柔的人,是他一向在她面前伪装出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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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一日,她看见他真实的阴暗的样子,还会像现在这般么?
赵盈盈接过杯盏,浅抿了口:“我没事啦,就是有点恶心。”
赵盈盈捂着心口,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副可怕的场景。她忍不住又挑起帘栊,往外边望了望,迅速地望了一眼,便收了回来。
“相公果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好冷静。”
她道。
霍凭景道:“人都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何况这世上,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人只要死了,就不值得害怕了。”
不愧是权臣,说的话都这么有哲理。
不过,她日后可是霍相的夫人,她不能这样胆小才行,不然会被人嘲笑的吧。
可是这种事要怎么练?
不然,等她跟霍凭景回了京城,多去厨房看看杀鸡?
赵盈盈拍了拍心口,又喝了口茶水。
外头的情况护卫们差不多处理好了,这种事自然不必要报官,何况即便报官,官府那边也查不出什么。更何况,他已经是天下最大的官。
霍凭景揽着赵盈盈,轻轻拍着她,哄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朝北在帘栊外停下,唤了声:“大人。”
赵盈盈直起身,对霍凭景道:“相公去吧,我自己可以。”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靠着车厢壁。霍凭景看她一眼,起身下马车。
朝北与他耳语:“启禀大人,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这些人身份的东西,原本有个活口,也自尽了。”
“罢了,让人继续查吧。”
霍凭景想到瑞阳王,他已经做过一次,这一次还会是他么?这样大胆又近乎送死一般的刺杀,倒不像瑞阳王的作风。
亦或者,是旁人?
毕竟想要他命的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