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身边的陈渭斌答道:“孩儿请夫子推敲,改了两三个字。”
诗词字数本就不多,很多时候,往往一个字的改动,都可能会影响到全篇的意境。
陈一公笑道:“那也很不错了……对了,怎没见陈铮的诗作?是没写呢,还是写了没被评上?”
陈渭斌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
如果不是为了陪爷爷,他便要下去看个究竟。
陈一公忽问:“斌儿,如果陈铮所作夺了魁,你会如何?”
陈渭斌默然一会,展颜笑道:“我本不擅于此道,不管是输给他,还是输给别人,皆无怨言。”
“好,看来你的气度是渐渐养出来了。”
陈一公赞道:“才子之名虽然听着风光,实则不吉利,会影响仕途功名。”
陈渭斌一怔:“有这样的说法?”
“当然。”
陈一公很肯定地道:“远的不说,便说杜元亭,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其自负才气诗文,虽然考了进士,可踏上仕途后屡屡碰壁,郁郁不得志,早早就致仕了。”
陈渭斌认真地听着,这么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其实深究一层,倒不是说被才子之名所累,而是这样的人,性情往往会比较热血烂漫,那在官场上就不适用了。
能不受挫吗?
于是疑问:“所以爷爷并不在意陈铮在诗会上抢了风头?”
陈一公淡然道:“他有这个本事,便让他抢去,陈氏出个才子,好事嘛。终归到底,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渭斌听得有点迷糊,总感觉自家爷爷的态度有些古怪,显得模棱两可。
不过爷爷的城府想法,向来都是难以揣测的。
……
凉亭内,炉火正旺,茶水沸香。
“今年诗会的诗词水准堪忧呀。”
“我也有此感,看似热热闹闹,实则一地鸡毛。”
杜元亭嘴一撇:“心思都花在搞这些花里花哨的形式上了,谁还管诗词写得如何?”
那范兄道:“诗词不入科举功名,式微是不可避免的事……话说回来,元亭兄,怎不见你那位学生的作品?”
“是呀,如果有期待,就只期待他的了。”
杜元亭说:“我也不知他有没写了。”
“要不,你去找他催催?”
正说着,前面猛地一片喧哗,有人奔走叫道:“好词!有传世好词出来了。”
众儒士都被惊动,立刻找人打听,很快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是陈铮!”
“以月为题,他这次写的不是诗,而是一长词,《水调歌头》。”
“词呢?怎么写的?”
“有了有了,我抄到了。”
登时一群人围聚上去。
“莫抢,抢可就撕烂了都。”
“那你快念出来,让大家听听,到底如何个好法。”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开篇一句,豁然大气,立刻就奠定了压轴的基调。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当听完后,让人不禁萌生出“此词一出,冠绝秋月”
的念头。
诗会到此,已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