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云岫咬着唇,扭头,屏风上,人影重叠,旖旎又荒唐。
夜风拂着帐外的梧桐树,寥寥枯叶沙沙响着,似一场春雨浇了下来。
“雨声”
哗然,遮掩着帐里令人耳热的声音。
上床时,居云岫攀在战长林耳边低语。
战长林很爽快“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立冬前一日,一支声势浩大的军队抵达洛阳城郊。
严风吹着官道上枯败的树枝,坐在凉棚底下歇脚的食客兜着手,望着客栈外行过的军队,压低声音议论着。
“前头那戴面具就是入京受降的武安侯”
“有两个戴面具的,你问的是哪一个”
“废话,自然是穿着最气派,走在最前边那一个。”
“”
“唉,说来可真怪,这武安侯既然是来受降的,怎么还带这么多兵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攻打洛阳城的呢”
“谁说不是半个月前,圣人到邙山里秋猎,突然间就要下旨招降武安侯,还特准他率领叛军入京,一块接受朝廷的招抚。这武安侯就更怪了,原本气势汹汹,一副势必要造反到底的模样,接到圣旨后,半点犹豫没有,眨眼就降了,照我看啊,这里面八成是有猫腻唷。”
议论声越来越大。
“诶,不是说圣人在邙山里受了伤该不会这武安侯入京,是那个人的手笔吧”
提及“那个人”
时,这人声音刻意压低,眼珠意味深长地一转,众人当下会意。
一人嗤笑“这个大奸臣,老早就想在朝中一手遮天了,要真是他,那还一点都不奇怪”
“可要真是他,那这武安侯入京还会是来受降的吗该不会是他俩里应外合,想要造”
“嘘,慎言慎言”
“客官,您的烧酒,趁热喝唷”
“”
猎猎旌旗在严风里招展着,一支绵延数十里的军队从客栈外行过。
邙山,风声肃肃。
被软禁半个月的一批朝臣、贵胄终于获释,率领着各自的亲卫围堵在西营前。
猎场里生的惨案他们早已获悉,只是苦于被神策军羁押,是以在这荒凉的邙山里憋了十余日,今日被释放后,做的头一件事情便是来找居云岫质问。
“圣人到底在何处”
“快让我们面圣”
“陛下,陛下”
尽管心里已有准备,可是众人还是幻想着或许圣人还活着,又或是赵霁还在,王琰还在。总之这朝中必须要留下一个主心骨,否则他们这一盘散沙该如何抵挡武安侯的千军万马
据说,入京受降的武安侯今日已抵达洛阳城郊了。
营帐外吵吵嚷嚷的一片,众人心焦如焚,又是恐惧圣人当真罹难,又是担忧自己日后的下场,特别是那些外戚,因听闻居桁、居昊都已暴毙,心里别提有多惶恐凄凉。
武安侯一贯是残暴阴鸷的,听说以前镇守西北时,光是府里看不顺眼的侍妾就杀过几次,这样狠戾的人,要是真联合居云岫造反成功了,那大齐岂还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这样一想,这批人越煎熬不下去,开始愤怒地呼喊居云岫的名字,后来听闻战长林也在,又恨声喊着战长林。
戍守在外的苍龙军心头不快,放声呵斥着,气氛愈紧张。
帐里,光线淡薄,居云岫坐在案前看战长林送来的邙山布防图,一脸泰然。
“这么稳”
战长林耸眉,调侃道。
居云岫学他那天夜里的样子,半似玩笑,半似认真“你要我做皇帝,皇帝不稳,天下如何稳”
战长林失笑,走到她对面坐下,伸指在布防图上一点。
“这是奚昱的驻军点,可以屯兵二十万,离猎场只有三里路程。”
战长林解说着,又沿着山脉左侧的一条线一划,“这是行军路线,如果洛阳军要来围攻,就从此地折返,包抄,围剿。”
居云岫看着地图上的标识,眼眸微亮。
最后,战长林手指在邙山外的一条线上停住“奚昱现在应该在这儿,最多一个时辰便到。”
居云岫想了想“那就再等一个时辰吧。”
战长林点头,外面那拨人已是瓮中鳖,再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晾着反而有利于稍后收服。
居云岫把布防图收起来,望着虚空,眉间倏而微凝。
战长林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些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