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正还是忍不住提醒一下自家侯爷,不然他真怕他们的傻侯爷想不到这点。
“你个混账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讴觉得自己快气飞到天上去了,抬脚就踹戴正一脚,骂他不中用。
秦讴回府后,家奴呈上老侯爷的信。
秦讴打开来瞧,原来是他走后,他爹爹忽然想起一件事没嘱咐,派人快马再送信来叮嘱他。
“老侯爷让我尽快在京中谋个实职,不要游手好闲。”
秦讴不耐烦把信塞给戴正,一想到自己要穿着官袍,束缚地在衙门里规矩处理文书,便一个头两个大。
“老侯爷的吩咐还是要办的。”
戴正劝道。
“不办”
秦讴挠挠脸,大吼道,“我才十五,做什么官这年纪就该到处闯荡游玩儿”
小侯爷若不遵从老侯爷的吩咐,回头回去了,他们这些侍从谁都没好果子吃。
戴正转转眼珠儿,马上来了主意,再劝秦讴“侯爷不是想让韩温韩原好看么,何不主动要求去京府做官侯爷的身份在这,去那里做官,虽然不做不上府尹,可品级也不会太低。韩温在上,侯爷不管如何闹腾,他都要担一半的责任。韩原在下,侯爷可以尽管差使难为他,直到他折磨死为止。”
秦讴瞬间精神了,像海上吹起了大风,整个人忽然激荡澎湃起来,他眼睛贼亮拍拍桌,愉快地在屋子里徘徊。
“好主意好主意对,我就去京府做官可是我的请求,陛下会同意么”
“侯爷可以请贵妃帮忙。”
戴正继续出主意道。
“对对对,你们这就去传消息给我姑母,我要尽快去京府入职。”
秦讴搓搓手,越地意气奋了。
一大早,天上黑云乘风翻滚,电闪雷鸣,忽然下起了大暴雨。
萧婉正在去京府的半路上,刚好赶上大雨,便在附近的酒楼躲雨。
酒楼大堂内躲雨的人不在少数,锦环特意要了一间上房给公主休息。
萧婉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解开髻重新梳理。也不知是不是这天下的酒楼房间都如此不隔音,隔壁传来谈话声,听起来是三个书生在闲聊说话,语调都文绉绉的,讲究措词。
“小生若能有幸成为韩学士的门客,此生死而无憾矣。”
萧婉把木梳卡在头里,禁不住嗤笑一声,暗叹这名书生没志向。为何偏要成为韩温的门客,该当心系天下,一心报效国家才是正经。
“在下不敢有张兄的志向,能谋处地方吃饱饭便好。”
“我听说秦小侯爷来京师了,身边正缺人手。他虽是个小霸王,脾气不好,却出手大方,李兄何不试试”
“可不敢去,只怕如那件事一般,有钱拿没命花。”
提到那件事,三人突然就安静了。
萧婉自然知道那件事所指,她爹爹在做太子期间,曾被先帝叱骂过脾气不好,其实当时不过在朝时意见不合,随口一句感慨。但后来他杀门客百数,曝尸于城门之外,在文人之中引起极大震撼,这脾气不好就成了做门客文人们的一大忌讳。
其实这件事有内情,是她二叔广陵王有心篡权夺太子之位,安插诸多细作假装门客伴在他爹爹身边,构陷爹爹谋反。爹爹当初好不容易才洗清自己的清白,保住太子之位,自然难容府中这些细作活着。但不知为何,爹爹至今没将此事的真相昭告天下,还由着外人去误会评说。
“流民的事你们可听说没有外头都传疯了,还有人不信,亲自去乱葬岗瞧了。”
隔壁又传来说话声,接着就是很小的嘀咕声。
萧婉听不清了,但多少能猜测出他们大概在说什么,肯定都不是好话,八成在隐喻她父亲是暴君。
“所以咱们选人还是要慎重,说不定过不了久就会变天了。”
“那我还是同你们一样,祈求能进韩学士门下。”
才刚说要谋吃饱饭的李兄马上改口了。
萧婉啪地把木梳放在桌上。
待雨停了,萧婉匆匆骑马至京府,直奔大牢。
于判官正被关押在大牢的最深处。他皮过头散,一身脏兮兮的囚服,靠在阴冷散着霉味的牢房角落里,正一动不动地闭眼睡着。
直到牢房的门打开,有狱卒喊他,于判官才有气无力地睁开眼,见是公主,他忙跪地磕头。
萧婉早就想细细询问于判官有关于流民的事,她觉得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但为了避过韩温,萧婉暂且老实了几天,好让韩温渐渐疏于防备。
于判官听了萧婉的提问之后,不解地望着萧婉,“公主何出此问”
“我不太相信圣人会滥杀无辜流民来取乐,但不管我问什么人,都忌讳提及此事,不给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