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读了书,学了本事,我的思想,和我懂的道理,已经没法让我继续安稳于室,平淡此生了。”
她情绪中漾起水波纹般的浮动,“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要怎么活的时候,她根本不怕危险。”
“于我而言,苍浪之鹰永悬于风口刀尖之上,一生追逐,不怨不悔。”
温钰微一沉吟,似有所触,“你是这么想的。”
媞祯浅浅微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温钰最后的武器。媞祯所开出的条件,也完全吻合温钰的所需,谁不想江山美人两全。可江山美人再难得,也不是将心爱之人置于危险之中的理由。
可现在,温钰觉得他似乎想错了。
他一直想为她好,不想牵连她,不想因一己私欲把她拉进权利争夺的漩涡中,想把她推得远远的。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赤金的笼可以保护娇柔的云雀,却无法关进漠北的苍鹰。
媞祯从来不是池中之物。
她有着热烈强势的美貌,热烈强势的性格,逾越于众生之上,让他无法抗拒。
“好。”
温钰柔声轻答:“我会认真考虑看看的。”
天幕连卷斜云,日头又移了三刻,马上就快过了午休。
温钰不能再留,揖手告辞按原路返回,不一会马车到了后院角门,他跟管彤一前一后进去,折返进西厢游廊,从侧门回到琴室。
彼时郑懋正移步前厅,前脚方跨进门槛,一缕琴音便袅袅入耳。
温钰听有脚步声靠近,缓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视前方微微一笑。
“郑伯。”
郑懋背着手游到他身侧,温钰身上还沾着酒味,“公子喝酒了?”
温钰侧眸向外看去,大片花蕊斑斓于绿林之间,“春来风景如画,饮酒踏春最是极好。”
郑懋顺着他的方向看,转过头搓着手笑,“宜春之都嘛,风光自是一绝,只不过现下局势不稳,不宜外出,倒是为难了公子一番赏春之意。”
“阳春之景遍于天下山水,一角一池都是景致。”
温钰唇角抿出细细的梨涡,“不知郑伯前来所为何事?”
郑懋折身一坐,搭手接过管彤奉来的热茶,捋了一捋,“如今真定公的援兵迟迟未到,咱们坐困雍州也不是办法,这几日臣派人打听,说是雍州有位姓潘的富商,他手下到有些暗路子。”
温钰有疑,“商路是商贾一家的命门,既是命门又怎会轻易泄露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