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的手铐,“不是收保护费的问题,保护费给哪个帮都是交,大伙都习惯了,是活命的问题。”
();() “你需要习惯不用去操心这些,社会安全这是搜查队要负责的事。”
“如果真能负起责的话,或许早就不用活得这么麻烦了。”
拾二说。
“怎么称呼,无名氏小姐?”
林锋看着手臂上全息屏,屏上并未查到拾二的资料。
“我没名字,别人都叫我拾二。”
她这样的人太多了,或是孤儿或是流民,没有这个城市的身份信息,随便拿个词语就能当自己的名字。拾二嘴里叼起一根未着的烟,看了看酒吧里的火光,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们搜查队会负责灭火吗?”
“不会。”
林锋说。
“那就好,不然我这烂摊子就添麻烦了。”
火光透着她的侧脸,被她小而挺致的鼻梁分割出明暗。林锋左手打开火机,她伸头过来点上,眼神落在林锋左手手心的金属拉纹上。
那是微端,一个植入人体的电脑装置,可以配合电子脑和义眼的增强现实技术操作,代替了曾经笨重的手机和电脑。
“抽完这根烟,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林锋说。
“去哪?”
“监狱。”
林锋看着她。
“……管饭吧?”
林锋没有回她,她随即又唠起别的来。
“看你人还不错,要不我跟你讲个故事?”
林锋看向拾二,对视上那双如同星辰大海的双眸。可能是因为打架,她的脸被自己弄得脏脏的,可是刘海下,那是两汪澄澈的蓝色倒映着她干净的心灵。拾二给他的感觉很好,像一个叛逆离家的少女,开朗下有些稚嫩的洒脱。
看到那栋希望城最高最高的楼了吗?——红源会社的总部,我小时候住那,那时候还不叫会社,叫红源公司。小时候我长得白白净净的,喜欢穿公主裙,都说我生得就是个小淑女样子。
“看不出来?嗐,主要就是好景不长,我5岁那年我差点挂了,被一个流浪汉救了一命,也就跟着他到了九龙区边界处。
“九龙区别的没啥,就义体医生特多,那流浪汉收留了一批像我们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每天去工厂下面刨坏了的义体,捡回去修一修就能换钱。不能算过得有多好,但是日子总算是能过。
“大家活得都不好,坏的零件也要抢,所以经常打架。那时候太小了,不怕死就怕饿着。打不过就咬、咬不过就抄家伙,别看我是女孩儿,几里地里就数我最能打,每次都能抢好多东西回去。后来打着打着,新来了一队人,说那是他们的地盘,流浪汉被人打死了,小孩团也散了。
“那时我也大一点了,十二三岁,想着既然能打架,我就去打地下拳。当时身高可能一米五几吧,每次就穿个运动背心和热裤,跟两米多高的改造人打。”
她脸上有些得意,每次笑的时候,嘴角都会翘起一条弯弯的弧线,像呓语的猫。
“我好学,馆长啥都教我。每次只要我在,票都特别好卖。大家就特喜欢看我个小姑娘去揍那些把自己武装成一坨铁的铁疙瘩;不过后来我也发现了,观众更喜欢看我被揍,看一秀气的小姑娘被欺负可比看比赛本身解压多了。”
“打架上,你可不秀气。”
林锋说。
林锋看了眼装得满满的治疗舰,刚才那被抬进去的二十多个人,或晕或残、咿呀乱叫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但他也明白,拾二说的是事实,那些愿意花钱去看地下拳赛的,并不期望着想看到弱者翻盘,他们想看到更多充斥着性与暴力的画面,而没有什么场面能比一个小姑娘被撕碎更让人兴奋。
“呃……生活所迫生活所迫。那些人拳头比我脸还大,我这小细胳膊要是不练出点本事,早死在擂台上了。但你说,观众想看我被揍怎么办?后来我想到一招,开场前我先跟对面对对戏,他用一分力,我再演个九分,分账我拿一成就行。”
“打假拳。”
林锋点破。
“瞧你说的,表面是打拳,实际上我们是在表演舞台剧。咱们行话叫为观众提供情绪价值,你说子脑空间做得跟现实生活完全一样那还有意思吗?这事吧,演得真就行。挣钱嘛,不砢碜。”
“对方要是不愿意呢?”
“真打呗,拼命。真打我就没输过,是高达我也给他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