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斐看这两个人活蹦乱跳的劲儿,气得扭过头不理他们,领着身后跟着的人往两人相反方向走了。
庄子上此时没什么人。因为是温泉庄子,地里不好种粮食,倒是能种菜。往年的冬季里头,庄子上的人少不得就要靠地热庄子在冬季种菜作为来钱路子。又有养了不少鸡鸭牛猪的农户,也是靠这些活口的。
徒述斐一路走一路看,很是稀奇。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看见一家人正往牛的肚子上摸黄色的药粉,驻足看了一会儿。
那牛很是温顺,看起来是头母的黄牛,肚子上起了好多看着像是溃烂的斑点。那药粉似乎也不是什么好的,很有刺激性。每在那些溃烂的地方糊上些,就让那牛轻微的甩上一下头。有的地方好像疼得狠了,才委屈的用低沉的声音“哞”
上一声。
旁边站着一个半大的小子,看到那牛甩头就别过脸去,听到牛“哞”
了一声,就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
徒述斐身边除了跟着随侍的人,还有庄子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一听徒述斐问,立刻就上来回话:“回六爷的话,这是牛生了疮症,正抹药呢!只是这牛看着有小半个月不好了,要是继续下去,恐怕这牛就够呛了。”
管事回了话,还不等徒述斐说什么,立刻就有一个随侍上来呵斥:“这是病牛?你好大的胆子,知道六爷要来还不赶紧处理了!你这是想要害六爷不成?”
管事一听,立刻冷汗就下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豆大的汗珠子哗哗的往外冒。
徒述斐心里就来气了:“我还没说话,你蹦出来做什么?”
“小的……小的是担心六爷您的安危!”
这随侍自然不是徒述斐惯常带在身边的那些,今日出宫的时候,用的全是金吾卫派出来的人。
徒述斐不理后面弓着腰拱着手的随侍,反倒是转向了管事:“起来吧!我离着那牛少说十几丈远,什么病也过不到我身上来。”
管事的一开始还有点心惊胆战的,可听了徒述斐的话,又看了一眼徒述斐和病牛之间不到一丈的距离,心里的头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庆幸自己没有开罪这位“六爷”
,而是“六爷好像不太识数”
。
“可带去病马监看过吗?”
看管事的起来了,徒述斐又多嘴问了一句。
病马监,是官方开设面向民间牲畜疾病诊治的机构。当然,其实一开始病马监是为了军方服务的。只是如今中原腹地止兵息戈,病马监的人也就多是为百姓服务了。
管事的摇头:“病马监的费用太高,他家想着,说不得这牛挺一挺就好了呢?就拿了给人治疮的药给他家的牛用一用。”
第43章
徒述斐之所以不满之前随侍的态度是有原因的。他上辈子也不是什么都不动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牲畜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又多么重大的意义。
要说马这东西精贵,一般只有富户人家才养得起。庄户人家或是骡子或是耕牛,只要有上这么一匹,基本上就是小半个家当的价值了!相当于是多了一个可以劳作带来收益的奔驰一样!
本来嘛,徒述斐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事情就生在眼前,就让徒述斐总忍不住替这户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家操心。徒述斐还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这毕竟是他太子哥哥的庄子,要是庄子上的农户受了损失就不好了!
管事的一看徒述斐的眉毛皱了起来,还以为徒述斐是不喜这家人的行为。虽然他没闹清楚到底是哪里惹到徒述斐不高兴了,可还是忍不住替这家人说了些可怜巴巴的话:“因为是病牛,要是真有个好歹,连屠宰铺子都进不得,少不了只能深埋或者烧了。到最后,他家恐怕什么也落不下,几年都够呛能缓的过来。”
这是属于普通百姓的智慧,知道这些达官贵人们没事的时候最爱怜贫惜弱,这样一说,就是这位主子爷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看这家人这么大伤元气了,也就消了。若是个心软的,少不得还要赏上几个,也能让这家人缓上一缓,他也卖个好不是!
徒述斐没再问什么,也不理身后还弯着腰拱着手的随侍,揣着手就走了。他虽然有怜悯之心,可也不是圣父一样的散财童子。更何况这是太子哥哥的庄子,虽然太子不会计较,可他要是真的越过作为主人的太子伸手了,也不太像样!
徒述斐继续按照自己原本制定的路线,在庄子上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庄子里给主子们预备的住处来。
张玉庭正站在院子里头微微倾身向前,看着刚送来的几篓子螃蟹。一看徒述斐回来了,立刻就露出一个笑脸来:“六爷可逛的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