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奐蹙了一下眉:「競爭很激烈?」
宋瑤笑了笑:「大公司的s級項目,又有名導的噱頭,不激烈才奇怪吧——不過你怎麼問起這個,也想去試試嗎?」
秦奐倒沒有瞞她:「是有這個想法,現在還沒定。」
「去啊,有機會怎麼不試?」宋瑤道,「圈子裡的人都在打破頭搶一個試戲名額,但趙導選角一向嚴格,大多數人連簡歷都遞不到他眼前。」
說著,她還開了個玩笑:「秦奐,你這回要是讓趙導選上了,那可真是一飛沖天了。下次咱倆放在一部戲裡,都是給我抬咖了。」
她這話說得誇張,但言語裡確實是這麼個意思,秦奐笑了笑,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不過說起來,趙導是不是和咱們寧導認識啊。」宋瑤說,「我以前好像聽誰說起過,趙屏是寧導的師兄。」
秦奐正在夾菜的手一頓。
「……師兄?」
「對啊,你不知道嗎。」宋瑤沒察覺他神色有異,自顧自喝著湯,「據說寧導的外公當年是個有名的老藝術家,好多人都在他門下學藝。」
「趙屏好像就是他帶出來的,拍的頭幾部片子片尾都在感謝他這個師父。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翻一下。」
秦奐沉默了片刻。
先前寧策的確跟他說過外公和師兄的事,但都沒有說是誰,聞媒體上寫他的出身大都介紹的是他父親的家族,對他母親則一筆帶過。
原來,趙屏就是寧策的師兄嗎。
聯想到當初兩人在電影院看《危樓》的時候,寧策態度的古怪似乎也有跡可循。
真正把這一樁樁一件件聯繫起來,秦奐雖然有點驚訝,但也不算太意外。雖然寧策導的片子個人風格十分明顯,在運鏡和敘事手法的採用上,不難看出和趙屏相似的影子。
唯一叫他有些費解的是,那日在休息室里岑景池告訴他,趙屏和寧策不睦。
這顯然與寧策回憶里,和他私交甚篤的師兄對不上。
這事他不好明說,只能旁敲側擊詢問了宋瑤,對方聽了,稍有些遲疑:「這……我不是很清楚,我也是聽圈裡人聊天聊起來才知道的,可能這些年有了過節?」
說著,宋瑤又猶豫了一番,才道:「本來這話也不應該我說,但是秦奐,《錦堂春》的事,你不如問一問寧策。再怎麼樣,他都在這個圈子裡待這麼久了,而且你們……」
後面的話她停頓了一下,沒有再說,像是在照顧秦奐的情緒。
秦奐明白她的意思,但此刻也沒有心情解釋什麼,只垂下眼,內心稍有些複雜地應了聲:「我知道。」
宋瑤觀察了一會兒他的表情,確定他沒放在心上,心底暗舒了一口氣,道:「算了,不說工作上的事了。」
她夾了一筷子菜,自然地換了一個的話題:「一星期的假可不短,你打算明天出發嗎,訂的飛機還是高鐵?」
……
—
由於是臨時確定的行程,秦奐的機票訂得匆忙。
當天晚上,他在酒店房間裡收拾行李,寧策就抱著手臂站在一邊,不發一言地看著。
秦奐叫他的眼神看得受不了,衣服疊到一半就想扔在一邊,上去抱著寧老師說幾句不走了的軟話。
好在理智還有岌岌可危的一絲,阻止了他這種自投羅網的頭昏行為。
「我就是太久沒回家了,想著該回去看看。」他再三跟寧策保證,「只是去一趟c市,就一星期,馬上回來。」
寧策揉了下太陽穴:「……我沒說不讓你走。」
「嗯,你沒說。」秦奐配合地嘆一口氣,「是我自己捨不得走。」
寧策:「……」
在臉皮厚度這方面,他自覺比不過秦奐,何況在那晚夜談之後,這人不知怎麼開了竅,在不要臉這一道甚至有了更上一層樓的趨勢。
他沉默片刻,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你平時好像不怎麼提到你家人,他們是做什麼的?」
他平日裡並不關心這些,但這會兒看著秦奐收拾行李,忽然也生出了幾分了解的欲望。
秦奐往包里裝洗漱用品的手一頓,但很快遮掩過去了:「他們都是普通人,沒什麼好提的。」
寧策挑了下眉,重複了一遍:「普通人?」
「嗯。」秦奐說,「我媽是中學老師,我爸……不提也行,從小我生活里就沒這個角色。」
寧策頓了頓,聽出了幾分端倪:「你們很久沒聯繫了嗎?」
秦奐蓋上行李箱,語氣輕描淡寫:「差不多,他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跟的我媽。」
他說得輕巧,寧策的眉頭卻蹙起來了,顯然沒想到他也是從單親家庭出來的小孩:「離婚?」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倆是和平分手。」秦奐向他笑了笑,稍帶一點寬慰,「我媽對我挺好的,我沒受委屈。」
話是這麼說,但寧策見過類似的境況多了,沒有叫他一筆帶過去,眉心依然緊皺著:「什麼叫沒受委屈。」
「你媽如果對你好,你怎麼可能一個人跑到外地來,靠當群演過日子?」
寧導不愧是寧導,一針見血地就指出了問題。
秦奐原本想三兩句糊弄過去,現在看著希望不大,只好無奈地嘆口氣,也在凳子上坐下了:「……客觀來說,這件事也有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