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朝伸手按掉了电话。
四下无人。
洗手间内充斥着一种冰冷的安静。
“陆老师不用接吗?”
谢迟先一步打破了寂静,淡淡地问道。
陆行朝指尖一缩,抬眸看着他,“……马上我就回去了,等会回去再说。”
……
看起来,电话是戴弈打的。
谢
迟“噢”
了一声,从他身旁绕过。
然而陆行朝却没办法再继续保持沉默。
他抓住了身边人的手,十指交缠。
是一如既往的瘦白而滑腻的手指,肌肤泛着微微温热,是他最熟悉的体温。
但这温度,马上就要不再独属于他。
他明明已经不再是昨晚醉得痛苦的状态。
然而心中的折磨却有增无减。
“……陆老师。”
谢迟是真的受够他了,“我以为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一定要逼我折磨你么?”
陆行朝动了动唇。
刚刚那短短的一通电话,已经可以透露出很多信息。也许他曾经以为风平浪静的那些年,只是源于他们两个人互相之间的报喜不报忧。
“你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干涩地开口问道。
谢迟微微一顿,猛地抬头:“陆老师,偷听别人打电话这种事,应该不是什么好习惯吧。”
这番避重就轻却只让陆行朝心中更沉。
他收紧了手,死死攥着身边人的手腕,嗓音发哑,“我没有偷听,只是恰好回来的时候……听到你和别人通话。”
谢迟沉默了一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旋即,又推开他冷冷地说,“也用不着你假模假样来关心。”
说到底,这些事都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因为他任性又一意孤行地要喜欢陆行朝,谢扬和沈音也就不会把他赶出家门。以至于后来谢扬离世的时候,他从头到尾只能呆呆地袖手旁观。
他站在医院外面。
记又站在葬礼外面。
最后孤独地站在墓园外面。
无关得好像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
“……我没有假模假样。”
“是吗,那你现在才跑过来问?”
“……这是我疏忽的事,我必须得问。”
谢迟“嗤”
地一下又笑了出来。
他瞧了一眼面前这个露出压抑痛苦的男人,有种荒诞至极的讽刺和滑稽。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这个人缺席了。
等到他疤痕都快要淡掉的时候,这个人却忽然又来说,“这是我必须要问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