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者和观众到底还是不同的。
作为观众,大可以只享受表面的剧情,而不去关注更深层的故事脉络。但作为创作者,却必须要考虑到更多、更杂的地方,才能将自己想要呈现的东西尽可能地表达出来。
贺靖和舒阳,是两条本不应该缠绕在一起的藤。但贺岩对于舒阳,却是他赖以生长的土壤、阳光、雨水。
他们互相喜欢,但舒阳却从不给贺岩回应。他不会表现自己的爱,口是心非,总是兜一个大圈子和对方说话,骄傲却又自卑到了极点。甚至连贺岩提出的想要和他稳定下来、长久在一起的结婚请求都不闻不问。
想要演好舒阳,就无法绕过贺岩。
他之前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暗示自己可以做到。他只是剧里的舒阳,在体验其他人的人生,而不是将自己代入其中,被他和陆行朝的过去搅合得只剩下满腔恨意。
可今晚陆行朝和他说的那些话,却让他一直用来催眠自己的理由,瞬间都变成了笑话。
舒阳与贺岩。
他和陆行朝。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不去多想,把这俩人的故事只当做一个醒后便会遗忘的梦,而不去幻视他和陆行朝的过去。
伤口剜开一次是勇气,是至于死地而后生。可要将其反反复复地剜开,直视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那便成了一场又一场无声的折磨。
他捏着纸页,安静了许久。
忽然间,自门外传来的两声“咚咚”
轻扣,打断了他漫散的思绪。
“……谁?”
他本能地抬起头问道。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却已经在沉默中透露了问题的答案。
他顿了顿,将剧
本放下。
走过去将门打开,果然是预料之中的人。
“找我有事么?”
他嗓音冷淡地问。
陆行朝沉默地站在门外。
片刻后,低声对他说:“我过来还个东西给你,给完就走。”
谢迟看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他,却又担心万一真是自己丢的,到时候去找他麻烦。便问:“是什么东西?”
他迟疑了一下,抬眼看着谢迟。
过了一会儿,将藏大衣口袋里的手缓缓抽了出来,递到了谢迟眼前:“如果你不想要了……可以拿去丢掉,不是一定要逼着你收下的意思。”
所以他不是来归还失物的。
谢迟不想在这种地方与他争执,敷衍地“嗯”
了一声,随手拿起了他塞给自己的东西,准备关上门便将它丢了。只是指尖接触到的烧焦的触感,却让他动作一顿,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那是个天鹅绒的小盒。
模样方正,棱角却十分圆润。被烧成了焦黑色的盒盖上残留着被水浸泡过的痕迹,渗开一片难看的水渍。
他愣了愣,些许零碎的记忆忽然间浮出脑海。
这个东西,他记得应该是……
“把我丢掉的东西还给我。”
他嘲讽地勾了下唇,“陆行朝,你可真有本事。”
“我知道。”
他哑着嗓子说,“只是我觉得如果不拿给你看,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告诉你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你觉得现在拿给我,我就一定会看了吗?”
谢迟说。
“我不知道。”
他说,“但如果我不来试试,那我就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
谢迟抬起头,看着他沉默却执拗的脸,忍不住讥讽地嗤了一声,伸手打开了盒盖。
只是下一秒。
他却忽地僵住了。
一对银亮的钻戒静静嵌放在内胆之中,在他打开盒盖的一瞬,反射出了耀眼夺目的光。尽管它们已经在黑暗和污水中浸泡了多久,但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光彩,熠熠发光。
他僵硬地拨弄了一下,取出戒指。翻转过来的内圈上印刻着一行浅浅的小字——「X&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