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视觉盲区,像一个bug,她的眼睛蒙上薄薄的纱,取也取不掉,撕也撕不烂。
于是她戴着薄纱望天望地,望树望花看水。
这里是上一次那个地方,山体滑坡和成片倒地的树木,现在恢复成了生机盎然的模样,不像昨天梦里刚复原的单薄模样。
这里像是经过多次的演变,草嫩绿,树粗壮,丛林动物的种类繁多,涓涓细流千丝相会,绵延小径弯绕着一路向前,出口处一片光亮,山峰相连处如山谷一般水流潺潺,半人高的草像浪一样起起伏伏,草芳扑满鼻,偶有两三朵金花摇曳。
再远,大概是人居住的地方了,有炊烟,有牧羊,不过看不太清,只知道葱绿的草和浪花一样的羊各自醒目。
薇拉菲尔站在树林的一个出口处望着绵延的高山,半山腰以上白雪皑皑,最高的山峰上有一棵巨大的树,满树红花红叶,那一片地上的草也是红色,像是心脏一样不断泵着血液,红色浸透着四周的一切。
森林里的某一处响动和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她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一切都很正常。
今天的梦里是否所有人也在?
薇拉菲尔很清楚地想到了这一点,在梦里的人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又尝试着低下头看自己的躯体,很遗憾还是什么都没有,于是她想起那道湖泊,她回头望着出口处的山峰,又低头看着脚底下陡峭的崖壁。
她大胆走出一步,没有任何异常,于是她奔跑起来,飞奔在空中,看上去十分滑稽。
于是她选择跳下山崖。
说来奇怪,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跳下山崖一定不会受伤?
这具身体听一些她的指挥,但这头脑似乎并不完全只是自己的。
在接近地面时她忽然用力靠近崖边,手指紧紧勾住,然后像有粘性一样贴在了崖边,随后她一跃,像猫一样稳稳落地。
这种从高处落下,不伤丝毫,却还能体会到风的贯彻和像猫一样的灵活,这些都让她感觉新奇又刺激。
她快向山峰相连的山谷处跑去。
等她走的近了,能看见汇成的河流了,也能看见山谷出口的房子了。
那些羊想必是这户人家的了。
不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再次跑动,有时还会用手撑着地往前跃,四驱的体验对她来说新奇好玩,于是她很快到了那条河。
她跪在水边,又在那条河里看见了那张脸,看见了脖子,看见了身上的薄纱。
这次,她心里没有说这是妖怪了,也看见这具身体了。
她想,看来今天的身体里,她的意识更多一些。
羊群似乎被奇怪的生物吓到,四散逃开,很快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薇拉菲尔觉得那人十分眼熟,还没来得及思索这具身体已经作出反应,迅逃开。
在没有她的干预下,这具身体四驱似乎跑得更快,她隐约意识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能是野人。
和她的外形很符合,头上许多枝叶,脸上也有一些不知名的污点,四肢都比常人要长一些,连身上的纱布也薄如蝉翼,什么也遮不住,堪堪可以看到的只有纱布上的污泥。
「殿下!有人!」
那小男孩突然喊道。
殿下?
殿下!
薇拉菲尔还在往前逃,头往回看。
果然,那张脸如此熟悉,那是年幼的拉里卡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