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永廷,林退的感情更为复杂。
林退又有了呕吐感,每次在他神经焦虑或者高度紧绷时,他就会产生这个生理反应。
医生给林退做过详细检查,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对方建议他去咨询心理医生。
林退灌了一口热咖啡,刚压下那种感觉,随着林永廷的电话打过来更强烈了。
任由铃声响了十几秒,每一秒对林退来说都无比煎熬,他的胃不断痉挛收缩,想把刚喝下的热咖啡、中午的饭、胃液全部从喉管挤出来。
铃声快要灭的时候,林退才面无表情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林永廷的声音,尖锐得像跟针一样扎进林退耳膜。
明明林永廷的口气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林退却突然觉得难以忍耐。
等林永廷说完,林退听到自己用一种绷直生硬的口吻说,“我手受伤了,今晚不能去参加聚会。”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拒绝林永廷,哪怕是上次瞒着林永廷让林宜挽帮他联系股东,他也是背着林永廷偷偷的做。
甚至出面向林永廷施压的都是股东,而林退当时躲在会议室。
等他们谈完了,林永廷同意三家合作的计划,林退才从里面出来,然后跟他一起去姿柏酒店参加聚会。
那天他们在车里一句话都没有说,林退无声承受着这种沉默的凌迟。
挂断跟林永廷的电话,林退坐在客厅沙上,林竟殊似乎在门外说了什么。
喋喋不休了两三分钟,甚至更久,林退完全记不清,他也没听到林竟殊在说什么。
等林竟殊走了,整个世界才安静了,林退突然厌烦不已。
以前学校是逃避家里的港湾,自从惹到柏原一切全都乱套了。
他受够柏原最近怪异的,纠缠不断的行为举止,受够了虞怀宴的虚情假意,受够了索斐那些眼泪,更受够了林竟殊无耻的疯狂。
林退回到房间,拿出自己的登山包,往里面塞了几件衣物,还有自己的药。
他从校内取款机取了一叠钱,然后买了生活用品,水、食物、以及睡袋。
林退扣掉手机卡,把所有能联系到他的电子产品都扔到了宿舍,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以及一大包东西朝校门走去。
在排练歌剧的时候,为了他的戏服,虞薪带着他出校去找了好几趟设计师,服装改了十几版。
托虞薪的福,林退有出校通行证,明天傍晚就到期了。
他拿卡刷通行证,顺利离开了学校。
这不是林退第一次有这种喘息不过来的感觉,他在很多年前曾短暂的离家出走过。
那时他知道自己有一个未曾见面的私生弟弟,林宜挽跟林永廷每天都在吵。
更准确来说是林宜挽歇斯底里,林永廷冷漠以对,最严重的时候他半个月都不回家。
林退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害怕林宜挽火,害怕林永廷永远不回来,害怕他们离婚。
终于某个夜晚,他用书包装上自己的衣服,拿了五六万的现金,什么电子产品都没带离开了这个家。
在外面待了一个星期,一共花了四百五十六块钱,林退脏兮兮自己地回了家。
后来林竟殊住进他家,一年半后林宜挽搬去了疗养院。
那一个星期林退没住在酒店,哪怕他那时还小,也知道住酒店很容易会被找到,他换了七八辆出租车,让他们漫无目的带着他跑。
最终林退找到一个废弃的火车隧道,那里有一列早已经停运的破火车,只剩下一个铁皮空架子。
林退在那里待了七天,他谁都没有告诉。
等林退像小时候那样换乘了七八辆出租车,到那个废弃的火车隧道,那列被年岁腐蚀的锈迹斑斑的火车还在,不过只剩下两节车厢。
这里有大片麦田,再远处是各式各样的工厂跟作坊,三公里外还有一个饱受污染的水库。
林退让司机随便停在一个脏污的小作坊,付了车钱,他在墨色中朝那列快要被黑暗吞噬的火车走过去。
走了近半个小时,林退终于走到如今看起来狭窄破旧的火车皮,他把自己的背包跟睡袋扔进去。
林退一只胳膊扒着扶手,咬牙着爬了进去,受伤的手臂不小心撞了一下,冷汗立刻冒出来。
缓了一会儿,林退从背包掏出军用手电筒,准备了清理一下里面的垃圾,腾出一块睡觉的地方。
手电筒照亮了这节车厢,角落一个靠在脱落铁皮的黑影动了动。
林退心里一惊,抬起手电筒照了过去。
那是一个人。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