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去过北疆之后,原本就沉默内敛的人更加冷戾和不近人情,6旌做过的许多事,血腥和残忍的程度,都过了顾宜宁对他的认知,他们之间也有了诸多误会和矛盾。
她害怕6旌,下意识就疏远了他。
对方逼地越来越紧,把自己心中对他的那点在乎也消磨地一干二净,转而把林笙当作救赎和希望。
顾宜宁叹了口气,点都不愿回忆上世的光景。
自己早该知道的,在这座皇城中,任何光鲜亮丽的权势都是由成堆的白骨堆砌而成,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对错和黑白之分,只有输赢和立场。
成王败寇,尽是如此。
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她拄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时候的6旌喜怒不形于色,无法分辨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沉着脸的时候确实有些吓人。
但顾宜宁知道上世他有多疼自己,现在手里又有了这份保命书,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见惯了6旌的冷静自持,有些怀念以前。
以前他还会耳根红。
现在将自己的心绪藏地密不透风,她半点窥探不得。
顾宜宁轻咳一声,咬了咬唇,猜疑道“殿下是在嫌弃我哭二闹三上吊吗”
那人坐在光影中,玄衣冠冕,俊逸非凡,许是习惯了她的矫揉造作,并未理会。
“莫不是后悔下聘,不打算娶我了”
她撑着下巴,笑道,“殿下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回头我就让人把那些聘礼送回来。”
6旌哽,冷硬道“没有。”
他顿了顿,又道“聘礼都送过去了,无法反悔。”
顾宜宁拉长语调,哦了声,又纠结地问“可是聘书我还未签呢尚有返回的余地。”
6旌似是忍不住了,抬眼看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个酸甜的糖块,叹道“少说两句话,让周寒送你回府。”
他手下有许多得力干将,顾宜宁认得清的只有吴川和周寒。
因为吴川会说话,会识人眼色与人周旋,不会轻易地惹人生气,般6旌都是让他在两人中间传话办事。
周寒这个人,人如其名,整天副冰块脸,无论善事恶事,从来不在意,旦6旌下了命令,便会不择手段地完成任务。
这次派周寒送她,无非就是看着她,让她安安生生地在聘书上落下姓名。
顾宜宁捧着脸,口中的糖块化开,直甜到心坎,她弯着眼眸点头,乖巧道“好,都听殿下的。”
她脸上的笑意太会渲染气氛,周遭的空气都粘稠几分,牵带着6旌的眸中,都不动声色地漾出点笑。
回府的马车摇摇晃晃,顾宜宁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琉璃串。
良辰吉日那么多,6旌却偏选了这天。
其实6老夫人为叶雅容设地这场生辰宴,很容易误导别人,个受人敬重的诰命夫人,为小小的刺史之女费这么多心思,不就是把她当儿媳妇了
老夫人私底下跟6旌解释过,不舍得亏待儿时老友的孙女,就想着在生辰宴上为她挑门良婿。
6旌倒是没插手阻拦,但这天将聘礼送到相府,实在是打脸打地过于明显。
若没有6卓想拿刀砍她的事生,她估计是在一群贵女们的冷嘲暗讽中接到聘礼这个消息的。
看着她们变幻莫测的表情,那多扬眉吐气。
光是想想就觉得阵快意。
可惜被6卓破坏掉了,要不然还能看场好戏。
她悠悠然地靠着软垫,侧耳听着马车外百姓的交谈。
大多数闲聊的人都是在惊叹相府门前的盛况,整条街都拥堵不堪,现在还未疏通。
突然间,马车停了下,似乎在拐弯。
顾宜宁撩开帘子,遥遥望了眼前面的圈人,“生了何事”
车夫恭敬道“五小姐,京兆尹府门前似乎有人在申冤,路被挡住了,我们换条路走。”
人群的缝隙中,隐约能看见个年轻男子跪在地上,有些眼熟。
“你去打听一下,为何申冤。”
车夫不会儿就回来了,解释道“位男子在为他的老母亲申冤,他母亲在一个富商家里当差,被人以盗窃的名义关进了大牢”
顾宜宁想了想,“可是姓颜”
“对。”
姓颜。
怪不得有些眼熟。
这人现在还是落魄的时候,未来可是治理洪水的大功臣,他对造桥之术颇有研究,也挽救了方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