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明显打扫并不频密,简单的家具及摆设上,已经沾了一层浮尘。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高煦一进门,扫了屋内一眼,先命人检查一番。
这是必须的,张德海用帕子抹干净床榻上的尘土,请主子坐下,他便立即领人检查起来。
过了半盏茶,外面取浴桶水桶的人回来了,检查并未现异样,他禀告了主子,留两个人在屋里伺候,立即匆匆出门。
水榭临湖,取水不难,一桶桶冷水很快抬进来,注入浴桶当中,有七八分满。
“殿下,好了。”
这么盏茶功夫,鹿血功效全面爆,高煦斜倚在床榻上,剑眉紧蹙,面色潮红,身躯崩得紧紧,平静已经维持不住,他低低粗喘息着。
“都下去,取冰回来。”
上位者体面尊严尤为重要,高煦自不愿狼狈一面现于人前,他挥退伺候的人,方睁开一双赤色愈盛的眸子。
他站起,衣裳鞋袜皆未动,直接跨入浴桶中,盘腿坐下。
这湖水,是太监潜入湖底打的,因虽是炎夏,但水温依旧沁凉,让燥热难耐的高煦立即精神一振,头脑也清醒了些许。
他盘腿坐好,默念当初楚立嵩教导的心法,开始行气导血。
当初,他就是靠冰水以及这套心法,才硬扛过来的。
二者缺一不可。
他抱元守一,专心运行功法,默默引导沸腾的血气,与几要爆的欲念相抗衡。
外面,张德海亲自守着内屋门户,一边打人去接应取冰块的,他亲眼目睹六年前那次,当然明白冰水的重要性。
随后,他又命人往听雨阁方向而去,好接应纪婉青。
主子六年前扛过去有多艰难,瞒不过张德海,一次侥幸过了,第二次也不知道行不行,太子妃赶过来才算稳妥。
一拨拨人打出去,此时小水榭处就剩连同张德海,就剩四五个人。他自己守了门,命剩下几个人,在水榭数条必经通道处守着,一现情况,便立即扬声示警。
“这冰怎么还不来”
张德海当然知道,要运冰比运浴桶等物难太多了,只是此刻急需用冰,度日如年,他焦急得来回踱步。
高煦确实急切需要用冰,因为这湖水已渐有压抑不住之感了,他浑身燥热,已无法专心运行功法。
功法刚被迫停止,那灼热欲念瞬间燃烧,他猛地睁眼,正要吩咐张德海加水,不想,却听见内室小隔间处,传出轻轻的“咯”
一声响。
他倏地转头,一双锐意尽放的眸子盯向小隔间房门。
“此处究竟是何处荷风馆不是很近吗”
再说那被弄污了衣裙,正匆匆跟随宫女去更换的柳姬。
她来了行宫不足一月,一直待在荷风馆与昌平帝胡天胡地,卖力讨好。这岫云宫风景瑰丽不假,可惜她一直没有闲暇细看,除了今日到听雨阁赴宴,她甚至连荷风馆亦未曾踏出过一步。
听雨阁这种大宴朝臣的地方,当然不可能为她一个无名无分者准备更换衣裙,因此她必须折返替换。
这宫女是内务府指派来侍候柳姬的,大半个月来还算尽心尽力,这临时的主仆,也算建立了初步信任,因此她当时不疑有他,便跟着对方离开了。
听雨阁临近荷风馆,但宫女领她离开的却不是正方向,在林木间左绕右绕,倒是越走越远。
柳姬没见识过行宫,也没出过荷风馆,一开始并没察觉不对,只是来时坐轿舆,却似乎并没这么远。
她有些烦躁,那宫女却说,宗室王爷亲贵们喝了鹿血,正安排了宫室行事,那处她们不便通过,绕远一点为好。
柳姬左绕右绕,已经不大能分清方向了,她只能接受了对方说法,忍了忍气,继续往前走。
只是又走了一段距离,她终于忍不住了,举目望了望四下陌生景色,“这里不是回荷风馆的路,你这贱婢,究竟要带我前往何处”
柳姬虽不是个太聪明的人,但也没笨到彻底,她察觉到不对劲,干脆停下脚步,“赶紧折回去,我还要侍候陛下”
她想着昌平帝喝了鹿血,这已耗了不少时候,也不知他有没有另寻了女人侍候,心下愈焦灼。
“姑娘,这是荷风馆附近一处水榭,我刚才让姐妹先赶回去取了衣裙,拿到这水榭处,您换了再赶回去,也免了御前失仪。”
御前失仪,是一条不轻的罪名,当初伍庆同府里的嬷嬷,曾反复告诉过柳姬。
宫女虽被喝骂,但依旧一脸真诚,仔细解释清楚。而二人来的路上,她确实曾与几个宫女短暂接触过,对方急急离开了。
柳姬将信将疑,且这道路陌生,四下除了二人外,便不见人踪,她只得压了压火气,蹙眉催促道“那快一些。”
“是的,姑娘。”
宫女立即福身应了,她一边带路,一边抬手往前一指,“姑娘,水榭后面有条小道,能省大半路程,不过就是偏僻狭窄了些,怕是难行。”
柳姬顺着对方所指方向眺望,她们正处于水榭背面,要想走正门,必须先绕一个圈,偏水榭附近花木异常茂盛,这圈子并不小,“那就走小道。”
宫女走在前头,闻言唇角牵出一抹笑意,顷刻掩下,她恭敬应道“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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