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湖至春秋战国以后,再无燃起滚滚硝烟,难不成今日四条商船要让贺州水师开荤?
白牙楼船上,此时梁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尽管他瞧见了无忧已是立于船头准备出手,对于他的实力,自己是深有体会,可自己这六艘白牙楼船也不是吃素的,总得来说这依旧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水战,胜负在他看来无需多想。
只不过,与袁北庭好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同,同为两州世子,他则要谨慎许多,要想登那龙位,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谨慎,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如今二人若是轻起战事,以他敏感的身份,后遗症太大,梁牧不似袁冲,他是王室宗亲,下属贺州水军于临江湖与北境小世子开战,这是要干什么?篡位?这样的帽子一旦扣明,等待他们的便是其余几大藩王的围剿平叛,到时候莫说登龙位了,能否保命还尚未可知。
而他之所以借着去望剑山庄的名头晃荡到了岱屿附近,一是听说北境小世子袁北庭在岛上,出府前爹爹曾交代,若是有机会,便可将这小世子除去,但要做得干净。
何为干净?那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岱屿岛虽然不大,但形势错综复杂,里面各大江湖庙堂势力众多,以他的实力,若是趁此暗中将那袁北庭除去,事后就算袁冲查起来也查不到他头上。
二则是听说董昌之子董游在岱屿岛上遭到了一顿打,自己身为贺州世子,理应去瞧上一瞧,这世间就是这般如此,尽管你在外作恶多端,可脸上挂着的是家里颜面,这是万般不能丢的,那一顿打,打的不就是贺州各大世家的颜面,说他们贺州世家无人?
尽管梁安对这董游也是厌恶的紧,可若是真让人在贺州脸上抽了个巴掌而自己置若罔闻的话,以后贺州世家只怕在这大梁都难以抬头,对这贺州王只怕也会产生些微词,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贺州世家尚且不服你贺州王,还妄想整个大梁的世家对你俯称臣?
原本梁安打算,若对方只是个寻常勋贵子弟,且不说楼船前后左右设置的巨型拍竿,就是这钩踞和犁头镖就已经够他吃一壶的了,拍碎或掀翻对方大船后随意丢个袭军的罪名,这便成了一个无法深究的官司,也算是给世上各大世家一个警告,告诉他们,贺州也不是好惹的。
可他没想到,离那岱屿还有近两个时辰的水程就碰到了杀贺州军之人,再一瞧其身后批柳叶甲和手握长枪的武将,王朝甲士百万,能用长枪的勇夫屈指可数,不是那“紫衣兵仙”
陈昭辅,那便就是“柳叶飞甲”
齐羡安了。
能让北境三虎之一的齐羡安亲自护卫,眼前这人的身份自然也是水落石出。
同是王朝最为顶尖世家子的梁安眼神复杂,呐呐自语道:“这家伙带了一百北境铁骑,比之父亲都逊色不了多少,好大的排场,不愧是异姓王的儿子。”
而一旁的董游虽是一开始被袁北庭那般的气势吓得噤声,可回过神一想,纵使你再如何显贵,能大得过我身边这位贺州世子?心至如此,那草包纨绔不禁又嚣张起来,六艘白牙楼船,只是船上弓弩,只怕都能将你扎成马蜂窝。
要知道,水战不比6战,吃地形最为明显,若是进攻者在上游,顺水而下,那敌师便是难以争锋,可相比地势得依仗,最为重要得还是那战船之间的差距,如若你是小舟撞大船,即便你地势再过好,那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而眼前袁北庭四艘商船,于他们白牙楼船而言,就是小舟大船。
既然如此,那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哪敢说出“可敢一战”
四字?这得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才成?
这批穿锦衣骑状马的豪门子弟中,除去为的世家子,有两人性子最为激进毛躁,除了父亲为贺州水师统领的董游,便就是那贺州军旗制将军何彦之子何舟。
他的姑姑可不是嫁的什么州牧做小妾,而是在那深宫里做着贵妃,按照礼制,当今圣上还得称她姑姑一声姨娘,于他那便是表兄弟了,不过皇家向来薄情寡淡,这番远之又远的关系自然是无人关心,不过这可并不妨碍何舟在外横行霸道。
与其他贺州世家子弟无异,吃喝玩乐何舟是样样精通,其中最深得他心的便是那香如胭脂的女人,自从入了贺州军,凭借着父亲的关系,这何舟也算是做了个小将军,有了自己的府邸。
与别的将军府中多是些兵戈战棋不同,这何舟府内却是些盈盈花草,谁叫这贺州的姑娘就是爱花呢,如此这般,也不过是何舟吸引小姑娘的一些手段,对于他这等贺州的顶级公子哥,高兴了便是邀请莺莺燕燕来府上一聚,不高兴,大街上瞧上哪个便是任其何等手段也是跑不掉。
这何舟最喜姑娘不穿外衣,通体之上,一件薄纱便是最好,美其名曰有着一丝朦胧之感,修长的玉腿和胸前紫葡萄在薄纱中若隐若现,这般,何舟是最为兴奋。
若是进其府门,多会瞧见府中大坪上十几二十位如此打扮的姑娘在坪中奔跑,中间蒙眼捉笑玩弄的便是何舟,除此之外,何舟府内除去一些必为男人做得粗活外,其他都是清一色的丫鬟,也是薄纱打扮,方便这位公子哥兴起之时宠幸一番。
可与那些姑娘而言,能得何舟宠幸机会,最多也只有一次,一次过后,这位公子哥便是再也懒得瞧上一眼,即便你是穿得再妖艳,亦或床上功夫再了得,何舟心情好,给些银两打出门,不好,只怕就要命留何府。所以在何舟府内,即便你是去得再勤,也难见相同得面孔。
对此,虽是惹得贺州不少百姓对此哀声哉道,可又能如何?毕竟何舟有时就算是连一些寻常勋贵家的女子都是敢强掳回府。
曾经何舟瞧上一家贺州城内世家女子,强行带回府中凌辱一番后,或许是那女子在床上表现不佳亦或不配合惹恼了何舟,事后,何舟直接三箭齐出,两箭洞穿胸口,一箭下方幽密之处,尸径直就丢在了那世家府门之外,那日,贺州城哭嚎声响彻云霄。
可这又如何?上告贺州王府,何舟不过禁足半年便又出来了横行霸道,托关系上报朝廷,可朝中贺州一党又如何能让这封告书落入王阳之手?最后,也不过免去何舟这不大不小的将军职务,以示对其惩戒罢了。
从老子那里学来了七八分的桀厉狠辣,何舟此生最见不惯两样东西,气度儒雅的读书人,再就是比他更跋扈的公子哥,如今那站在船头的家伙,都齐了。再
加上其身边那美若天仙般的张怀钰,如今这三聚其中,实在没有理由让他如此大放厥词,于是转头朝着远远一位府上仆役怒喝道:“去给爷取弓来!”
何舟能做个贺州军的小将军,也不全是凭借父亲何彦的缘故,他的一手射术在贺州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以至于一些平日里与他较好的公子哥调侃,何将军不止床上射术了得,这到了床下也是也是一绝。
那仆役赶紧跑去拿那张染血无数的大弓,此时的梁安却是不动声色,双方二人对于其身份都已是心知肚明,也知这其中牵扯无数,如今这何舟好出头,于梁安而言便是最好不过。
若是真一箭将那北境小世子射下船头,不仅可以除去一心头大患,还无需亲自动手,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再者,如若何舟一箭不成,那梁安也是有了个推卸责任的由头,事后若是有人追查起来,直接将何舟拉出来便可。
这就是世家庙堂,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寻常都是你来我往乐呵呵的,可若是真到了生死关头,不拉你出来挡箭都算他人品高尚。
六艘白牙楼船上共计九百人,身着清一色的贺州军制式军甲,每艘白牙楼船都是按照《水战兵法》中配备长钩矛斧各二十,弩各三十,箭矢三千六百,兜堥各三十。如此配置,不管如何看,都远胜敌人仅有的一百把弓弩,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