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见情形不对,又担心三奶奶再怪罪他,于是他便找个借口也走开去。
白大夫坐定,为三奶奶认真诊视,片刻,他告诉三奶奶,并无大碍,可能是最近感了风寒,多喝些热水多休息,吃上两剂药就无事了。
白大夫为她开了两剂药留下,并交代一旁的春晓,药该如何服用,然后收拾好药箱就要离开了。
三奶奶吩咐春晓道:“送送大夫。”
春晓答应着,便将白大夫送到了房家大门口。
送走大夫,春晓便伺候着三奶奶把药喝了,三奶奶躺床上休息。春晓打算到厨房去,交代给三奶奶做一碗清淡的粥来。
屋子里复归平静,三奶奶喝下药后,精神并没有萎靡不振到更加清醒起来。
有个人影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占据着三奶奶的心,她不想去想,却现自己似乎做不到。那个人影,就是刚才给她看病的白大夫。对这个人,三奶奶从见到他之初,就对他印象良好,今天看他为自己看病,轻言细语,温文儒雅,三奶奶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一层。
三奶奶的身体基础还是不错的,两剂药喝下去,真的如白大夫所言,已经完全痊愈了。
不管三奶奶对待春晓如何,春晓伺候三奶奶还是尽心尽力的。
这一日,她正在屋里收拾三奶奶的换洗衣服,听到三奶奶对她说道:“春晓,你先别忙,我和你聊聊话。”
春晓头一次听到三奶奶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还觉得别扭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三奶奶跟前来。
三奶奶拉起春晓的手,认真的看着,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几下,她笑着说道:“你看,你这双手其实长得很修长美丽呢,再加上你这张脸蛋,春晓,今天三奶奶不加掩饰的说一句实话,就连我都羡慕你生的这副好坯子呢。”
春晓笑笑,轻声说道:“三奶奶你过奖了,谁都没有你命好呢。我们光生的好有什么用,像三奶奶这样的才是我们女人羡慕的对象呢,不但生的好,还嫁的好。”
听到春晓这样讲,三奶奶正微笑的脸上拂过一抹哀伤来,但她没有让内心的这种情绪体现在脸上过长时间,转眼间那抹哀伤便消失不见,她又笑意盈盈起来。
“春晓你说的是心里话吗?你认为三奶奶我嫁的好不好?”
“三奶奶,你知道我性格脾性,我不喜欢讲些恭维人的话,跟何况是跟您说话呢?三奶奶你嫁到房家,嫁给了三爷,又生的两个生龙活虎的小子,如今三爷走上官场一路顺风顺水,官运亨通,不消说将来是一片锦绣,就是现在这荣华富贵也是享用不尽的,三奶奶你自己说说,你嫁的人好不好呢?”
春晓笑了,但她转头却看见,三奶奶哭了。
春晓从来没看见过三奶奶这样,她立即不知道怎么办了。确切的说,她还不适应这样的三奶奶。
这样的她对春晓来说是陌生的,是非常不熟悉的,她早已习惯了那个喜欢挑三拣四,颐指气使甚至有些飞扬跋扈的三奶奶,她是张扬的热烈的,从来不在人前显示她的脆弱和张皇。
今天的三奶奶,不知道是怎么了,春晓一时手足无措。
她走到三奶奶身边,递给她一块手帕。
三奶奶接过手帕,声音呜咽着问她:“春晓,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坏很不好,不像二奶奶对待重山那样对待你?你跟我一直是隔阂的,不像二奶奶和重山就像姐妹。”
春晓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沉默着,内心翻腾着。
她的沉默就是答案,三奶奶没有再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轻声对春晓说:“春晓,其实我从没有把你当外人。”
“我也知道,我脾性不好,人又高调张扬,有时还会不分青红皂白。你跟在我身边,自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我有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羡慕我嫁的好呢,其实你不知道,我多么羡慕你找到了柳永那样的男人。知冷知热,懂你又心疼你,你们才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呢。”
三奶奶说到动情处,眼圈又泛红了:“你们都觉得,今天的我,依仗着三爷的光环荣耀,自是风光的很,可是这俩人相处的感觉,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三爷待我如何,我自己是最清楚的,我也有脆弱想要大哭一场的时候。”
两个人敞开心扉的说话,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确切的说,这是春晓从来都没想到过的事情,傲娇如三奶奶,其实也是一个需要关爱呵护的弱女子。
但春晓又笃信,这绝不会是三奶奶的常态。今天,她一反常态的脆弱如斯,在春晓面前遮掩起来以往的高傲姿态,能和她说说真实的内心话。春晓想,一定是有什么触动了三奶奶,才让一贯骄傲的她,张皇失措的眼圈泛了红。
哎,女人,毕竟是女人啊。春晓在心中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