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的楼船,顶层房间内。
康王已经穿好了全身王爷专属的蟒袍,面色阴沉地坐在桌前。
窈娘髻梳理得一丝不乱,也换上了一身颇为保守的衣裳,当然,还是艳粉色。她正维持着非常职业的微笑,给康王和阿木叻斟茶。
康王喝了第三杯茶,终于忍不住了,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看着阿木叻:
“你确定放那么一只纸鹤,就能让宝船上的人来接我们上去?”
阿木叻虽然高大,却并不蠢笨,反而笑得一脸狡诈:
“王爷,那只纸鹤可是我们大汗花了一千只羊羔才换来的,极其珍贵。我们大汗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因为给我们纸鹤的人一旦出手,就是毁天灭地之能。”
康王冷哼了一声:
“那本王还真是感动啊,为了本王的一个小小要求,你们就浪费了一千只羊呢!”
阿木叻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点点头,长吁一口:
“正是如此!王爷知道这是我们大汗给出的诚意就好!只要未来王爷您登上那个宝座的时候,划分土地时能够记得这份恩情……”
不想康王猛地起身作色,一下将窈娘刚刚递过来的茶杯打翻在地:
“阿木叻!本王警告你,不许说这种话!连想一想的念头都不要有!”
阿木叻怔了怔,脸色却也不好看起来:
“王爷,您该不会真想扶持您那位小侄儿,叫什么来着,李珏珃?扶持他上位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会安心听从您的安排?我们两国之间,乃是合作关系,我们大汗的投入,是要有确定回报的!”
康王恶狠狠地盯视着他,蓦地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本来他想是想把阿木叻一把薅起来的,可惜对方实在过于高大,拎了一把实在拎不动,只能抓住脖领子了。
康王的凶狠神情却是没有半点怯场的:
“阿木叻,别忘了你的身份!本王和你们之间的约定,是与你们的大汗签订,绝不是你这个下人可以随意评价、指摘的!”
“如果,孤认为你在大燕朝办事不利,虽然麻烦了点,也不妨碍孤向你们大汗建议换个人,好好学学怎么说话、做事,再来和本王对谈!”
阿木叻眼中凶光一闪而没,终于还是换上了笑脸,轻轻地拍了拍康王的手掌,示意他放手:
“明白了,康王殿下。阿木叻不会再提这个话题,我们在大燕朝内的所有行动,以您的意志为准!”
康王狠狠地盯视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最好是如此!”
窈娘站在一侧,注视着康王和阿木叻之间的情势,垂目扫了一眼自己被热茶水烫红的玉手,愤愤之意一闪而过。
房间内一时静了下来,直到阿木叻忽然惊“咦”
了一声,走向敞开的窗口。
一只闪着光芒的小纸鹤飘飘摇摇从云层里钻了出来,进入了房间,落在阿木叻的手心。
阿木叻的手刚接触纸鹤,便见纸鹤上腾起一抹淡淡的金色光影,倏忽之间就已经站在了房间中心。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能大概看出穿着一件紫色带金的长袍,头顶冠高耸,显然是个身份不凡之人。
男子淡然的声音响彻房间:
“稍后我会派一只摆渡船到楼船旁,登船之人不可多于六人,摆渡者应收的费用由你们自己负责。留着这只纸鹤,到达底层甲板后,再用纸鹤通知我,我自然派人接应。”
随着男子说话的声音,康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男子说完话语,淡金色虚影在房中消失,康王忍不住怒道:
“此人好大的架子!孤乃堂堂康王,当今大燕朝皇帝唯一的亲弟弟,他竟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阿木叻收起了纸鹤,看了看康王,笑意一闪而过:如果大燕朝的掌权者真的能变成这个蠢货,那可真是件大好事啊!
当然,他不敢把这份心思摆得更明显些,只恭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