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虞杞川不带情绪的喝止声,李如蓦地紧张起来,手跟着一抖,指尖瞬间刺痛,他却不管不顾,索性忍痛拨开玻璃碎片,捡起下面的照片抖了抖,确认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撑膝起身。
“对不起……”
李如换了只手拿着照片递过去,解释:“我轻轻一碰,它就掉了……”
说到一半,自觉有推卸责任的嫌疑,毕竟未经同意乱翻别人家东西的行为本身就很不礼貌,于是硬生生卡了壳,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虞杞川眸色变幻,接过照片低头看了眼,然后放回书柜隔层,视线下移落在李如垂在身侧五指蜷起的那只手上,问:“是不是割到手了?”
李如抬起手,捻掉指尖渗出的血,无所谓地说:“没事,算我自作自受,摔坏的相框……回头我再买一个赔给你。”
虞杞川没有立即说话,神色却一寸寸凝重下来,李如与他面对面站着,眼睛一瞬不眨,跟着放慢了呼吸。
“什么叫自作自受?”
虞杞川迈近一步,在李如想后退避开的下一秒,伸手牢牢扣住他的腕骨,直勾勾盯着他微微白的脸色,语气平和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一张老照片而已,何况你又不是故意的,它也完好无损。换句话说,哪怕今天真的被撕毁了,又能怎么样?照片比得上活生生的人重要吗?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跟你斤斤计较的人?”
李如心脏陡地一震,紧接着开始狂跳,面前人的眼神太滚烫,烫得他几乎无所适从了,迟滞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你不是。”
虞杞川无疑是温和的,但这种温和并不代表他毫无侵略性,就比如刚刚,他在逼近的那一刻,李如本能地感知到危险,当然不是会被攻击到的那种危险,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理防线被逐步击溃的无能为力。
他以温柔为刀,封住了李如的退路。
手腕一松,虞杞川放开了他,转身走到茶几前,蹲下,“我给你拿创可贴。”
李如抿紧了唇,立在那里盯着他的后背看,却突然,纵了纵鼻子,道:“虞杞川……”
“嗯?”
“是不是什么东西糊了?”
虞杞川身体倏而一僵,刷地抬头看向厨房:“糟了,我忘关火”
话音未落,李如一个箭步从他眼前闪过,冲进厨房。
虞杞川紧随其后追过去,火已经被李如关了,正站在灶台边盯着锅里那团乌漆嘛黑分不清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看,他探头瞅一眼,啧了一声,心态很稳地说:“蚝油鸡翅没了。”
李如偏头看向他,方才一幕过去,俩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云遮雾绕,他也知道虞杞川在等待自己主动迈出那一步,可归根结底,还是有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活了二十多年,李如一直以为自己是异性恋,即便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正儿八经地谈过一场恋爱。
“虞杞川。”
“嗯?”
“我可以跟你试试。”
俩人站在一锅乌漆嘛黑的蚝油鸡翅面前,厨房间弥漫着挥之不散的糊味儿,吸顶灯照出一室暖黄,这样的不合时宜,却又这样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