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家连名字都没有的路边小摊菜品也就那么七八样,可是啤酒管饱。随着段云锦、卓云二位的加入,一顿夜啤酒喝至凌晨才散场,江宁醉得不知东南西北,被卓云扛回乡政府寝室。
第二天,江宁在日上三竿时醒来,嘴里骂骂咧咧,说昨晚啤酒档次太低,好似喝了假酒一般头疼欲裂。
骂归骂,该上班还得上班。他磨磨蹭蹭起床,又去食堂找冬婶讨要一碗醪糟水,当然免不了在赵宝安一顿貌似苦口婆心教导实则揶揄调笑中狼狈逃回办公室。
副乡长静坐良久,他摸出手机,联系上单涛,待得知崖口村学校学生食堂已经完工,这才放下心来,将两只脚搭在办公桌上,仰躺在椅子里,闭眼休憩。
日子晃晃悠悠,在并不算有多忙碌的江宁指缝中溜走,三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他掐指算过,横山中心校校舍基本竣工,再过半个月暑期来到,就能全面铺开八个村校校舍维修,柳清柔也将完成她的支教生涯,返回丘川大学办理毕业前的相关手续。
江宁最近有些心神不宁,自己却并不知道原因,坚持每天下午五点半坐在距离场镇不远的那块大石上等候,也向君君饭店店小二春芽子学会了吹笛,还颇像那么回事,曲调越来越流畅婉转,只是偶尔有些忧伤。
柳家少女衣着从最初来到横山的各种颜色羽绒服慢慢换作款式新颖的春装夏装,习惯了每天返回场镇时远远瞧见那个吹笛人,即使下雨天,也能看到那人在石头边撑伞而立。
这天下午,柳清柔上完最后一堂课,结束了四个月的支教生涯。
她背着行囊,与三位村校民师和操场坝子里黑压压一片的学生依依道别,忍不住泪流,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那个名叫许普贤的孩子拉着支教老师的衣襟久久不愿放手,最后跟着跑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住脚步,朝着远远离去的背影大声喊“我娘说,过年时我爸回来后,让他给柳老师送一背篓腊肉来!”
柳清柔转身使劲挥手,泪眼婆娑,笑容满面。
小男孩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呜呜哭出声来。
距离场镇不远处的那块路边大石,空空如也。
撑着太阳伞的少女忽然有些生气,继而展颜一笑,爬上去坐在石头上,轻轻拍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距离五点半还有半小时呢!”
初夏阳光在横山并不炙热,晒在身上也有些承受不住,少女将太阳伞罩在头上遮阴,低头把玩手机。
直到眼睛有些酸痛,她才将视线转移到如黛远山。
第一次等候某人,原来如此难熬。
临近六点,太阳已经挂在横山顶上,金色余晖映照,四野绿意盎然,少女坐在画图中,恬静又圣洁。
乡政府会议室里,副乡长江宁忽然起身,上前凑在乡长耳边,不知说了些啥,反正即便6秋生神色不悦,也能让他停留,反而身影决绝地走出了会议室。
通往横山南边的村道上,一个少年在快奔跑。
不一会儿,他动作麻溜地爬上路边石头,坐在少女身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对不起,有事耽搁了!”
“嗯,没啥。”
“明天离开?”
“嗯,明早妈妈派车来接我。”
“今晚我给你饯行,可好?”
“不用,没啥可告别的。”
一阵沉默。
良久,少女开口“江宁,我不知道大学毕业后何去何从,至少不大可能回到嘉州,所以,拜托你一件事,可否?”
“我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