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目光坚定,再次重重点头,终于吐声“飞哥,明天见,江宁,永远是那个挺直脊梁的江宁!”
孟飞阔步走出院子,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身后,他的兄弟,江宁笑容满面。
屋里,周淑英躺在被窝里,眼泪无声而下。
此时,她的心在剧烈颤抖,责怪自己不该去闹市,知道儿子今日放假,却为了多捡到值钱的塑料瓶子,竟然脑壳热……哎,要是宁儿不读书了,要是他犟着回江家湾,那该如何是好?自己如何面对地下的丈夫?
周淑英越想越揪心,眼泪流得更快了,忍不住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
江宁刚换好衣服,快步冲进母亲卧室,赶紧倒杯温水,将母亲扶起来,一手轻拍后背,一手端水,柔声道“妈,喝口水,就不会咳嗽了。”
儿子趁妈妈喝水间隙,用手轻轻揩去她脸上泪水,只当是咳嗽憋出来的,还笑着打趣“妈像个小孩呢!”
江宁扶妈妈睡下,坐在小凳上,拿过今天上午孟飞买来的礼物,用帕子揩干袋子上的雨水。
随后,他举起一包松子,笑吟吟地说“妈,瞧,三十五块一袋呢,孟飞说可好吃啦,我马上剥壳,您尝尝。”
“嗯。”
周淑英微笑着,轻轻点头。
儿子剥了大堆松子,一颗一颗地递给母亲。
那天,以至今后,母子俩谁也没提拾荒之事。
第二天,江宁护送母亲前往孟家药业。
在孟飞安排下,周淑英很快办完入职手续,主要负责四楼保洁,外加董事长办公室。
临走前,江宁反复叮嘱“妈,一定要坐公交车,不要节约五毛钱的车费,还有,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一份肉菜一份素菜,外加一份汤,不过两块钱,除去周末,一个月只需四十八月钱,与我在学校饭钱差不多呢。孟飞说了,月底结账,饭钱从工资中扣减,所以不要节约。”
“哎,晓得了。”
母亲娇嗔道。
孟飞朝周阿姨挥挥手,拖起死党就走,怼道“婆婆妈妈,叽叽歪歪,恼火!”
瞧着亲兄弟般的两位少年,周淑英灿然而笑。
人生岁月总是这样,潮起潮落,只是少数,更多时候是古井无波,偶有微风,也就吹皱春水而已。
接下来,江宁求学的日子,平静又寡淡。
每天,儿子上学放学,妈妈上班下班,母子俩均在不同食堂解决三餐,只有周末厨房才开火,也是少之又少,差不多都被房东家拉去做客了。江家日子越来越好,全归功于孟家,少年将这份感激铭记于心,时刻不忘。
江宁读书成绩不知不觉更进一层楼,独坐图书馆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图书馆少妇管理员调笑,跟他泡在一起的时间,比陪伴老公还多。少年羞赧不已,曾经黝黑如今白皙多了的脸蛋迅飞起红云,逐渐有了及冠男子该有的帅气。
孟飞最揪心的身高问题,形势越来越严峻,江宁那厮简直犹如春分时节的禾苗,见天长,大有越之势。
十八岁的孟家公子急得抓耳搔腮,每天嚷着卷尺是烂的,根本测量不准确。最终摔坏三把卷尺后,孟家公子无奈接受现实,哀叹苍天不公。
江宁不便安慰,叮嘱他少吃零食别喝酒,光顾长肚子忘记长个子,可惜一片好心喂了狗,被那小子追打了半个操场。
六月下旬,江宁和所有一二年级学生一道,见证了中师三年级毕业现场,瞧着师兄师姐们意气风的样子,心中充满期待,还有羡慕。不过孟飞却曝出黑料,毕业也是分手季,多少有情人柔肠寸断,无奈斩断情丝,相忘于江湖。孟公子聊这事儿的时候,正好接到三班某女士的情书,毫不吝啬地展示给死党看,说了句让江宁终身难忘的话,“红颜多薄命,太不红颜也命薄”
。
随后,在嘉州师范年度期末考试上,江宁一举夺魁,成为全班无可争议的第一名,同时跻身全校前三名。班主任杨鹤刮目相看,提议下学期江宁任班长。75号学生婉言谢绝,说自己没有领导才能,不足以胜任重要岗位,更合适当个散兵游勇接受别人领导。杨鹤狠狠盯着这位似乎长了反骨不知好歹的家伙好一阵,只得让成绩并不优秀的“罗疤子”
罗佳喜得官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