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誊,此人出身于杜良娣娘家,是杜家第五子,昨日献菜亦有他在。”
“我便说这名字有些印象,肚疼,真是好记。”
达奚盈盈皱了皱眉,思忖着自语道:“在何处听过呢?”
此时有人赶来,是她的管事施仲。
“夫人,他们到了,若决定不卖,小人这便去回绝他们相看。”
达奚盈盈目光看去,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暖融门前的街道。
忽然,一个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个少年,正跨坐在马背上,指点着街市,意气风。
她微微愣了愣,其后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是他。”
“夫人?”
“卖。”
达奚盈盈道,“卖他个面子。”
“喏。”
施仲离去,达奚盈盈自饮了杯茶,已想起在何处看到过杜誊的名字。
她命人去查吉祥打死过哪家书童,名单很长,最近的一个便是杜家第五子杜誊。
也正是那个看起来有些呆丑的少年,在他的书童被打死的一个月之内让仇家身死,还不止,吉家可是满门落罪。
如今竟连她的赌坊都能盘下来。
“小郎子,你再一次让我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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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过此处,今日才知道知道它有大堂、雅间、厨房、院落、楼,正是办酒楼的好方。只是端菜太远,咦,那条小径可以用竹圃隔出来,只用来端菜。”
杜五郎进了大宅,边看边指点,听得邓通、施仲连连点头。
今日邓通是从城外直接过来的,先与杜家姐弟碰头,薛白却还未到。
往后邓连依旧要在虢国夫人府上,这酒楼的主厨会是胡十三娘,他们带着胡十三娘看了厨房,杜五郎于是更显出本事来。
“我与你们说,原来这赌坊的点心也是极好的。我走前带了几块,枣糕甜而不腻,皮脆味沙,用的一定是正宗的西域大枣,且出自名厨之手……施管事,你说是吧?”
“这我便不知了。”
施仲道:“我家阿郎在外任官,这宅子租于旁人,不曾想他们用作赌坊,不仅让官府抄了财物,还连累了阿郎清名,只好卖了。”
他已有些看不透这个杜五郎了。
终于,薛白到了。
施仲目光看去,觉得如达奚盈盈所言,薛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风流逸士之一,相貌好才情好,他们见得多了,长安城每年都会出几个这样的人物,早年的王维、李白、李适之、崔宗之、颜真卿,今年风头正盛的还有岑参、高适。
如杜五郎这般深藏不露的才稀奇。
“薛白,这里!”
杜五郎却已转过身,喊道:“伱来得好晚,我与邓管事都仔细相看了。”
“再请邓大伯看过,若满意便定下吧。”
薛白不察觉看了施仲一眼,有些敬而远之的态度。
他知道这施管事的主管权势了得,这么大的暗赌坊被现了,还能把宅院留在手上卖。
还有一个小细节,薛白来时观察过,现施仲既没有马匹、也没有车轿,是步行前来的,由此可见施仲的主家就在这附近还有个产业。
往后大家还有找交道的机会,但眼下则不必,他实力还太弱小,稚子抱金过市容被大人物一口吞掉,留一个隐藏的人脉即可。
不急。
至于此处的段如何?薛白不擅经商,也不在乎段。
也不知谁透露了要开酒楼的消息,这一上午虢国夫人府收到的订席帖子就有二十七封,且都是要把酒楼全场包下,下帖者都是权贵,想尝炒菜者有之、想讨好虢国夫人者更有之。
若一能安排两席,生意已排到上元节后。
说是商贾低贱,朝廷征收商贾的人头税,使得小民经商门槛颇高,但朝廷又不收商税,不计商贾赚多赚少。因此,这商贾贱业其实是把持在贵人手中,大商贾背后皆是权贵,权贵门下皆有产业。
闭着眼睛挣钱。
薛白迅立了契,且让邓通不必还价,卖对方一个小人情。
办过此事,他招过杜妗单独聊了几句。
“酒楼之事便交于你们了,我还得去右相府一趟。”
“有麻烦?”
“不妨。想到一桩要紧事,你附耳过来。”
杜妗抬眼瞥了他一下,凑近了些。
“你注意下,有没有能听到各个雅间说话的暗室,若有,则留着;若没有,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