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里登上蛇阶的人是谁特许的?”
绵提达冷冷地问。
“自然是汗王。”
近侍面不改色地说。
“既然是特许,那汗王三天前允许我们在今天日出时登上大宫,你们是不是该……让一让!”
绵提达说,“总不能叫我们这些等了四五天的人继续等着,而那些回到在部族还不到半天的人却可以立即受到接见,草原大会可没有这种道理。在我的印象里,汗王也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汗王现在谁都不想见。”
颜萨姆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越到了他的面前。
北庭近侍上前抓住颜萨姆的手臂,箭被缓缓压下,颜萨姆与他对视,彼此都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见些许的怒意,但相比起颜萨姆,这名北庭近侍显得更冷静一些。
绵提达眼角微抽,深深地看了近侍一眼。
“整片草原都知道厄鲁塔亚发生了叛乱,布兰戈德部作为主部公然反对草原大会,我部的牧民们等着汗王能站出来主持大局,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汗王难道打算一直待在大宫里直到叛乱结束吗?”
绵提达再往前一步,压低声音对着那副黑色的面甲逼问道:“颜萨姆!这一次叛乱有多严重,我们知道的情况不比你少,科隆真准备了太久,而我们呢?如果汗王能站出来发声,用不着我们这些家主动员,整个阿勒斯兰部的武士都会为了他和叛逆血战。可如果汗王……要一直待在大宫里谁也不见,那现在就是把阿勒斯兰所有的男人武装起来都不见得一定能赢!”
“人心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是一定要见底的!颜萨姆,看看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你要反,还是我们要反!这座大宫,究竟是阿勒斯兰家的男人说了算,还是你们!”
颜萨姆语气冰冷地回应,“这不是你们这群草原贵族继续侵食部族财富的借口!”
拉瓦戈勇站了出来,指着颜萨姆的脸,直言道:“凭什么你只是十几年的时间就能比得上我一氏三代人的功绩!谁不是牧人的孩子!别的部族同样有贵族参与部族议事,怎么到了你的口中,我们这群生得好的人就都是错的?要按你所谓的贵族来看,阿勒斯兰部里最大的贵族就住在大宫里,部族的名字就是以他们家族的名字命名,你想要变革,想要你所谓的牧人自己管理自己的土地,你们做得到吗?”
有人惊诧地看向孛诃班扎大家主,他说的话是极重了,矛头竟然直接对准了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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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那些牧人吧!”
拉瓦戈勇不屑地指向远方帐群的轮廓,“让你们这群愚昧无知的人掌权,等于是在把整个部族的命运交到傻子的手里。到了那个时候,大寨里的每个人都想着不劳而获,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活成梦里的样子,而这个世界的规律恰恰是最公平的,没有人牺牲,就换不来强大,你所设想的部落在北陆根本不可能存在!”
“公平?你也配说这样的话?”
颜萨姆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孛诃班扎大家主的眼睛,“我告诉你,就凭牧人们对武士的信仰和对生活的热忱,伊姆鄂草原不是你们几家人的牧云天,是所有牧人的牧云天。”
拉瓦戈勇脸色阴晴不定,喉咙里压藏了诸多狠话但在明面上不合时宜,此刻他也无话可说。
绵提达沉默了一阵,叹气道:“所有人的牧云天……谁来支撑他们的生活呢?看来我们的分歧是不可能化解了。”
颜萨姆看着他,心中忽然一动,只感觉眼前的图格勒大家主仿佛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蛮族老者,垂眼叹息间满是对世界的遗憾。
尼昂亚布尔悄悄退了半步,那支箭已经放下,不需要他继续站在前面。
“但按照约定,汗王也该让我们上去了。”
绵提达面色一整,浑浊的眼神再次锐利,如刀般扫向拦在蛇阶下的侍卫。
一缕光突然出现,却转瞬即逝,周围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尼昂亚布尔眨了下眼,闪过他眼睛的光像是一道火源,将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点燃,他抬起头向上方望去,蛇阶的中段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北庭近侍,晨曦不断在他们精致甲袍上重复折射。
侍卫的队伍很长,顺着蛇阶一直延长到……大宫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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