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越是辩驳,掌柜的越深信不疑。
掌柜道:“姑娘,既如此,且把那玉龙牌画出来,挨个替你搜检。横竖在我店里丢了东西,我必定负责。我们也不是那起黑心店家。”
絮儿暗翻个白眼,真不要脸,他家只差把黑心写在招牌上了。
面上却装得分外可怜,摸出绢帕假意擦泪,“多谢掌柜,小女便靠您主持公道了。”
立马叫集美随意画个玉牌纹样递去。掌柜真就开始搜查伙计床铺,惹得众人面面相觑,捏紧拳头忍气。
絮儿绕到守门大汉身前,忽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诶,大哥。我昨晚睡得沉,脑袋有些晕,隐约记得早晨门前晃过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听脚步声像是个男人,也不知是谁。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人拿的呀?”
她说得似真非真,眼风似有若无地瞄一眼掌柜。
两个大汉伙同其他伙计怒气渐起,整个店里唯有一人身材瘦小,便是掌柜。
那厢掌柜粗暴地在伙计房翻箱倒柜,将被褥物件抖得到处都是,嘴里詈骂不止,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
平素他就抠门,分赃拿大头不说,有些赃物收了也说没收,克扣伙计银钱已是家常便饭。如今贼喊抓贼,叫人忍无可忍。
“算了算了,不找了,怪难为你们的。”
见两个汉子脖间青筋凸起,絮儿趁势火上浇油。
“哎呀,掌柜的也忒不把人放在眼里,伙计也是人呀,由他这般折辱么。得亏哥哥们大人有大量,搁我可忍不了。”
她靠在柜台忍笑,只管把几个伙计的火气撺掇上来。
果不其然,守门那两个汉子领着众伙计冲回房,不久传来掌柜的咒骂,很快变成求饶。
絮儿顺势带着集美在柜台一阵翻找,却找不到丢的物件。
不多时伙计们提溜着掌柜出来撂到地上,领头的汉子啐一口,“呸!你个狗杂碎,老子早瞧你不顺眼。往后这店就是我们的了。”
说着从厨房取来两把尖刀,架在掌柜脖间。
掌柜哆哆嗦嗦拱手,“兄弟有话好说,且放我一条生路,东西都搁在我床底箱笼,都归你们。”
絮儿忽觉情形不对,原本计划趁店家和伙计狗咬狗的空当套出东西藏匿所在,拿了就走。
如今这群人显然要黑吃黑,恐生出祸端走不成,贴近集美耳边道:“你到外头去,我拿了东西就跑出来。”
集美哪里肯走,却拗不过她,被强行推到店外。
絮儿则立在原地不动地方,若两人一起离开伙计们的视线,唯恐打草惊蛇。
那掌柜瘫软在地,瞄絮儿一眼逐渐回过味来,指她骂道:“好个贱人怪会离间,兄弟们快拿了她,休叫她们报官。”
几个伙计也不知哪根筋忽然搭正,抽了把菜刀比在絮儿脖间,“姑娘已然知道我们做的营生,只好叫你永远闭嘴。”
死人才能永远闭嘴,小说里反派杀人时总说这句台词。
忽被凉的刀面冰得一抖,絮儿缩着肩膀讪笑,“好汉饶命,小的哪敢报官呐。”
她嘿嘿笑一下,“实话说了吧,今早上丢的那玉龙牌,昨儿丢的金银饰,全是我从燕王手里偷的。我在元宝街伺候燕王殿下的外宅娘子,偷了好些金银不敢脱手。如今求好汉开恩放给我,待我兑成银子再分,岂不方便。一来免去燕王的人搜查,二来捏了我的把柄,往后若我敢告,也有钳制我的手段不是。”
几个伙计全是头脑简单四肢达的主,听她一番话似有几分道理,更兼不想得罪真正的权贵,便差人去掌柜房里翻找,找半天才现那些东西已不翼而飞。
絮儿满脑袋问号,居然有第三波人盯着凤仪客栈?会是谁呢?
那些伙计同样摸不着头脑,横想竖想不对劲,索性麻绳捆了掌柜又要捆絮儿,“来人,把他们捆了丢到柴房去。”
此时只听“砰”
的一响,客栈大门被人踢开,阳光笼着个高大身影。
来人蒙半张脸,穿玄色浮光锦窄袖袍,一双挖金云纹皂靴踏得尘土纷飞,他嫌弃地掸掸衣襟道:“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