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没什么亲近的感情了,但贺闻朝却知道母亲这些年确实也是不容易的。
白若眉和贺坤是家族包办的婚姻,上个年代的人不懂得反抗,稀里糊涂的被家里安排见了几面,彼此都不怎么反感,平平淡淡就把婚结了。
但直到婚后,他们才发现对方真的不是自己想要寻找的良人。
两个人都是脾气倔强的事业狂,有了孩子之后也是谁也不肯让步,几乎已经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地步,甚至到了最后,都已经相看两相厌了。
贺闻朝始终记得在父母的婚姻里,发生最多的事情就是争吵,甚至离婚之后他们依旧吵个不停,就是天生的三观不合性格不合。
但为了脸面,为了他,两个人还是把这段从头到脚都不合适的婚姻维持了十几年才宣告散伙。
离婚后白若眉也没有再找,而是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事业中。
有很多人劝过她趁着年轻再找一个人在身边陪着,但统统被她否了,理由也很简单,谈恋爱哪有搞事业香?她没时间。
三姑六婆听了都觉得她是在找借口,感慨她只是强撑着骄傲说假话罢了,不找是因为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带这个‘拖油瓶’不好找。
但贺闻朝知道自己的母亲确实是这么想的,白若眉对情感的需求并不那么浓烈,也不觉得寂寞,甚至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离婚之后,她比离婚之前还需要应付贺坤的那种精神状态好多了。
只是有的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就是很奇妙,一年前白若眉来澜城出差的时候碰见了现在陪在身边的陈泽西,倒是一见如故,老房子着火一样的接触起来。
贺闻朝知道的时候有些惊讶,但也挺替她感到欣慰的。
毕竟日子还长,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一起生活,他没有任何意见。
但同时贺闻朝也没有想要参与进去的念头,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是‘格格不入’的。
他融合不进去一个所谓新的,全然陌生的家庭,那么不见面不参与对白若眉反倒更好。
只是白若眉人到中年,对这次重新组建家庭的事情十分看重,如今就贺闻朝这么一个亲人,自然想让他看看未来的继父。
她态度坚持,三番五次的软
()语相求和平日里的强势状态截然不同,再加上春节这么一个特殊的时间,贺闻朝知道自己再拒绝下去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管怎样,都是母亲的人生大事,他也应该参与。
所以贺闻朝来了,不但来了,他全程也都很克制。
从迈入‘继父’家里的那一刻,贺闻朝都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
可是,他好像真的不太会做一个乖小孩。
哪怕是很少言寡语,不想与人产生争执,也还是避免不了那些掩藏在沉默下的矛盾。
贺闻朝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没什么相处机会。”
不等白若眉开口,他就继续:“我明天回京北。”
“明天?马上就除夕了你怎么明天回去?”
白若眉闻言,眉头紧蹙在了一起:“不是说好在这儿过年的么?”
“我来看过就行了。”
贺闻朝没多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说:“陈叔人不错。”
他来澜城的目的又不是为了过年,只是来看看白若眉以后的伴侣而已。
如今双方见过面了,他心里也有数了,自然没必要多留下去。
自己走了,所有人都能松快些。
白若眉还想劝:“可是……”
贺闻朝给她看了眼已经买好的飞机票:“我明早走。”
他做好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白若眉也了解他的性格,唯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下怅然。
毕竟当年离婚后就是两个人一起过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忽然再找,心里总有种对不起自己儿子的感觉。
不知道贺闻朝会不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白若眉看了眼已经靠在椅子上摆弄手机的男人,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唇,半晌后还是在一片沉默中憋了回去,默默退出房间。
说起来有点可笑,她作为一个巧舌如簧的律师,这些年感觉沟通最困难的偏偏是自己的儿子。
第二天清晨,贺闻朝孑然一身的准备离开。
他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一些日用品都是在澜城买的,走的时候丢掉即可,来了一趟就仿佛在楼下遛了个弯似的。
陈家父女在一大清早就听他告辞,都不免惊讶。
“闻朝,不是说在这儿过年么,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陈泽西觉得有些不妥,连忙问:“是不是招待不周?你要是有不习惯的地方就开口……”
“陈叔,我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