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
见司月半桶半桶地往外倒洗澡水,心里更是难受,司月说得没错,他折腾垮了他的身体,吃亏受累的还是妻儿,若是他身体好,她哪里用干这么重的活。
“哪有你辛苦,”
司月看着杨天河一张苦瓜脸,停了脚步,“放松心情,你的身体会好得更快一些,你身体好了,我就不用受罪了。”
说完继续往外走。
等到司月上床后,虽然中间隔着杨兴宝,两人又各盖一床被子,可司月还是有些别扭,“等你能动的时候,记得洗个澡,臭死了。”
其实已经用凉水擦过全身,除了有淡淡的酒精味,并没有臭到让司月忍受不了的地步。
“恩,”
杨天河点头,这才想到熄了灯,司月不一定能看见,便回应道“你累吗不累就跟我说说今天的事情吧。”
司月开始一板一眼地说她知道的事情,没有添油加醋,声音也平静得没有半点起伏,可正是这样的平铺直叙让杨天河难受得呼吸都重了几分,“好了,你都知道了,别想太晚,早些休息,饿了就叫我,记得睡觉别压到你的手指头的。”
困意上来的司月嘱咐完这话,闭上眼睛睡觉。
“恩,”
杨天河回应得有些木然,瞪大眼睛看着床顶,心里闷得厉害,却不知道该如何泄。
当眼角的湿热传来,任由那咸咸的液体从划落,除了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
怨恨不能的,那是他的父母兄弟,可以怨却是不能恨的,忘记更不可能,那样冰冷刻骨的痛,他实在是做不到当成什么事情都没生,原谅那就说不上了,即使爹后悔了今天不停催促他干活的事情,对于他治病,需要银子的选择,就像是骗婚那次一样,为了五弟,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他这个决定的。
那他以后该如何去面对那些家人呢杨天河迷茫得很。
夜深人静,李氏却是久久地睡不着,闭上眼睛便是那让她惊艳的绣品,她可以肯定那不是她的错觉,虽然还没有完成,可李氏知道,那绣品与她的是天差地别,而一向以女红出色著称的她是地。
或许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司月会有那么多的嫁妆,买绣品这么多年,她是知道的,极品的绣品是很值钱的,只是,不知道司月的能不能称得上是极品。
“哎”
一声沉重的叹息在李氏的耳边响起,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心里一惊,“当家的,你怎么还没睡”
“家里生这样的事情,我怎么睡得着。”
杨天海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李氏以为他担心杨天河,翻身对着他,“你不是说四弟妹给四弟买了上好的人参吗四弟养好身子是迟早的事情,就别担心了啊。”
况且你在这里担心,指不定你那四弟现在睡得有多香呢,这话李氏只能在心里想,为人媳妇,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我不是担心四弟那里,而是这个家,难道你不觉得心寒吗”
杨天海说话的声音越的忧心忡忡,“今天是四弟,可指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家了。”
“呸,呸,当家的,你胡说什么,哪有人大半夜的这么诅咒自个儿的啊。”
虽然李氏是这么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四弟出了事情,若是没有四弟妹帮忙兜着,你说他会如何”
不等李氏回答,他接着说道“若是四弟没有娶四弟妹,他的身体垮了也就垮了,爹娘或者会给他拿药,可那药里绝对不会有人参,况且,不能干重活的四弟,要用药养着的四弟,时间一久,家里人恐怕不会那么积极,甚至会把他当成累赘,四弟的下场只会是拖着他虚弱的身体,慢慢地被熬死。”
李氏听着也有些感叹,“这不是没钱给逼的么我们家里也不宽裕,若今天爹真出了银子,不说五弟的事情会受到影响,就是兴隆能不能再读书都成问题,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让全家都跟着受罪吧。”
对于杨家的做法,李氏是赞同的,也理解的,曾经她和娘孤儿寡母的在城里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你说得是很轻巧,”
李氏的性子杨天海是知道一二的,倒也不责怪,“可你就那么肯定,以后我们一家五口都不会碰上什么事还是你觉得我和老四不一样爹娘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你和四弟怎么会一样家里的银子大部分都是你挣得,如若他们那样对你,我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李氏反驳道。
杨天海笑了,可那笑容却没有多少暖意,“那是我的爹娘,我的亲人,你觉得你能如何”
李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能如何,若是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她倒是无所谓,可对三个儿子的影响就大了。
“家里的银子虽然大部分都是我挣得,可你也不想想,老四这些年任劳任怨,在这个家的功劳就比我小吗”
杨天海是越想越难过,“一样的,无论是我,老三,还是老四,若是出了事情爹娘会做一样的选择,只是,你就没想过,到那个时候,还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人像四弟妹那般的帮我们。”
李氏张嘴,想了想说道“当家的,你别这么想,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再说,等到五弟秋试中举,当了官,家里就不会再缺银子了,你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生。”
“希望吧。”
杨天海不再多说,可他心里清楚,若是中举有那么容易,他在县城当厨子,见识自然多一些,即使是当了官,像他们家这样没有半点背景,那当官又岂能真是他们想得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