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贺璟初才终于抬头看他,眼里的情绪复杂交错着,凸显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阿昭……我们被骗了。”
“那个定位给的地点早就设好了重重埋伏,我中的箭上镌刻着苗寨的标志性图腾,我们顺藤摸瓜赶往真正的苗寨。”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来,闭上猩红的双眼,“我们赶到的时候婚礼已经被毁了,打听得知京姩……逃跑了。”
“逃跑的途中因为体内蛊虫作祟,疼痛难忍的她寻了一家民宿暂时歇脚,可……”
贺璟初又停了下来,这回说话的声音哑的不能再哑,“可是民宿突然生火灾,京姩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没能被救出来。”
他看到地板深吸一口气,“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京姩已经被谈柏青带走了,刚开始我并不相信。”
“是老板娘说谈柏青看到那具骸骨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当场痛哭,老板娘还录了视频下来。”
说完之后,迟迟没有等到谢南昭的回话,贺璟初抬眼去看他。
现他半垂着眼帘,像是没有把刚刚的话听进去。
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贺璟初了解他这个时候,和高三那年在医院被告知他母亲无法挽救的神态一模一样。
他像被抽走魂魄的空壳,没有一点生气。
就在贺璟初以为他要像之前持续下去时,他突然度极快地下了床,手背上的针头被生生拽下来。
正在输液的输液管落在地上,药水和血水透过针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他甚至站不稳直直摔倒在地上,骨头和地板碰撞出的闷响声响彻偌大的病房。
动作快得贺璟初来不及扶他。
“阿昭!”
贺璟初顾不上自己的伤去扶他,胸口被插着箭头的伤口再次涌出血来,再次打湿他的衣服。
谢南昭错开他伸过来的手,欲要站起来,可他打石膏的腿根本使不上劲。
刚要站起来又跌回坚硬的地板上,这种无力感令他的心脏像被猛兽撕咬着,满目疮痍的心口痛得不能自已。
从小在军事化管理家庭长大的贺璟初,很少会掉眼泪,就算三岁时被挨二十棍子也不曾落泪。
可当看到谢南昭这般时,他的眼泪滑过脸庞都不曾觉,他只觉得是汗。
“推轮椅来。”
谢南昭的眼睛像被滴了血,红得像个吸血鬼,狠戾的神色让人脖子一凉。
贺璟初明白他想要干什么,劝说的话在嘴里翻来翻去,还是没说出口。
他明白谢南昭的固执,特别是在京姩的事情上。
最后还是让人把轮椅推进来了。
……
凌晨一点多,苗寨闯进了十几辆车,他们的脸上统一戴着白色半边面具,手持着枪械。
相比苗疆人的枪械,他们的更为有威慑力,月光打在漆黑的枪口上,闪着光晕。
他们的动静极大,苗寨里的狗吠得极凶。
黑色越野车上下来一位坐轮椅的男人,他相貌俊逸,轮廓线条清晰分明,深色的衬衫显得他更为清绝。
目光沉冷,像冬月里的初雪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