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衍轉開目光眺向獵場的方向:「池弈修夜半未歸,山上又有野熊出沒,昨夜幾乎出動了半數禁軍上山尋人,一直到天亮的時候才將人找到。」
盛媗正要鬆口氣,衛衍緊跟著說:「他是和酈香菱一起被找到的。」
「什、什麼……」盛媗腦子裡「嗡」一聲,像是有人在她耳側猛地敲了一聲鍾似的,她整個人都震盪起來。
盛媗好一會兒才又出聲:「一起被找到……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衛衍轉眸看她:「昨日狩獵,酈香菱不知怎麼摔下了馬,扭傷了腳馬也跑了,她下不了山,命隨侍的丫鬟找人幫忙,碰巧找到了池弈修。池公子心善,不忍之下隨丫鬟前去,又一路背著酈小姐下山,及至拂曉才與搜山的禁軍相遇。」
盛媗不懂興陵人的九曲迴腸,但也從「碰巧」「心善」「不忍」幾個詞中聽出了一點譏誚。
衛衍從來溫和,盛媗因此產生了一個猜測:「難道酈香菱是故意的?」
「是否故意已經不重要。」衛衍道,「池弈修救了人,當然要救到底。」
盛媗愣了愣,方才明白過來。
孤男寡女,一夜未歸,酈香菱的清譽自此怕是毀了,在興陵的高門之中恐怕嫁不出去。
所以,池弈修要負責到底。
盛媗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脫口而出:「那南霜姐姐怎麼辦?他都已經和南霜姐姐定親了!」
這話問衛衍沒用,盛媗問出口就反應過來,她咄咄前傾的小腦袋縮回一點:「對不起,我剛才……」
「走吧。」衛衍沒計較這些,「去獵場看看。」
到了獵場卻沒看到衛南霜,倒是聽見有人說酈香菱尋死覓活,池家人手足無措。
在這裡所有人的圍帳都離得很近,一點消息一刻鐘內就能傳得人盡皆知,風月之事向來易惹人言,何況酈香菱又鬧起來了,一時間看熱鬧的人圍了幾圈,盛媗想進去,竟還要從人堆里穿。
但不等她真的擠進去,從內往外又口口相傳傳出來一個消息:衛襄打人了。
盛媗回頭給衛衍傳話:「世子哥哥,衛襄在打池弈修!我們快進去——」
她話沒說完,就看見衛衍朝她伸出手,下一刻她的胳膊就被一隻大手捉住。
衛衍的手好像只是很輕地帶了一下,但她的身子更輕,往後一退,撞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盛媗身形驀地一僵,衛衍一直沒鬆手,拉著她從人圈裡退出來。
人多眼雜,但好在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衛襄和池家那邊,盛媗退出人堆,趕忙將胳膊從衛衍手裡抽出來:「世子哥哥,衛襄在裡面打人呢!」
「嗯。」衛衍沉沉地應了一聲,「你進去是想幫忙還是阻止他打人。」
「我……」盛媗一噎。
想幫忙,但她不敢,該阻攔,但她不想。
盛媗蔫了,收起了臉上那副「你拉我幹嘛」的表情,好像忽然泄了氣,眼尾垂著沒說話,只抬手揉了一下胳膊。
「弄疼了?」衛衍聲音變得很輕。
盛媗搖搖頭:「那倒沒有……」
衛衍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禁錮她的同時也沒有弄疼她,但她這會兒有點喪氣,因為什麼也做不了,連說話也是蔫蔫的。
衛衍想了一下:「衛襄會幫衛南霜出氣的,他年少衝動,最多被陛下訓斥兩句。」
裡頭沒人阻攔衛襄,那衛家人應該都不在,衛衍叫玄羽打探了一番,果然衛國公他們已經回去了,只留下了一句「池家自行決斷,衛家不加干涉」。
盛媗擔心衛南霜,又從獵場折返回圍帳,但沒等去找衛南霜,遠遠她就看見自己的圍帳外站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竟是太子。
盛媗步子一慢,衛衍看她。
盛媗這時心裡都是衛南霜的事,一點都不想見太子。
看她皺眉,衛衍提醒:「太子應該是來送狩獵禮的。」
盛媗轉頭看衛衍,眨巴了一下眼睛。
——對哦,還有這件事,她給忘了。
來郊外她只帶了流蘇,流蘇剛剛跟著去了獵場,這會兒太子帶著人整整齊齊碼在帳子外,盛媗趕緊上前。
「太子殿下。」她行了禮,一臉愧色,「殿下久等了,方才有事不在,害殿下在帳外站了這麼久。」
「無妨。」魏紹恆笑了笑,看到隨後過來的衛衍時,笑容微微收了一點。
但這個變化只是一瞬,盛媗沒注意到,只想著太子身份尊貴,等了這麼久卻一點不生氣,還笑眯眯的,她覺得太子應該是個很隨和的人,心裡又放下去一點。
圍帳用屏風隔了里外,盛媗引著太子進帳坐下,她回頭看衛衍,不知道他怎麼辦,卻沒想到衛衍也跟著進來了。
魏紹恆看到衛衍進來,臉上猶自掛著笑,但眼神已經沉了下去,他不太明白衛衍跟進來做什麼,盛媗是東宮未來的太子妃,但可不是他衛衍真正的妹妹。
魏紹恆把心口那點煩躁壓下去,沖手下人使了個眼色。
盛媗就見一個近侍出了帳子,沒一會兒提進來一個籠子,而籠子裡是一隻十分漂亮的白狐。
魏紹恆指著白狐道:「昨日狩獵,總算尋到了一隻白狐,通體雪色,極是機敏,孤將它活捉,未曾傷它分毫,今日特來送於盛姑娘,盛姑娘可喜歡?」
盛媗有點驚訝,沒想到興陵也有白狐:「多謝太子殿下,臣女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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