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6勁將臉色沉下來時,那原本的不善就被更添成了兇狠,林如昭不僅不肯聽話,還連連後退兩步。
她道:「我坐了馬車來,自己能回府去,不勞煩侯爺。」
林如昭疏離地說完,便邁著小碎步,也不等秋琴攙扶,踩著矮凳就鑽進了馬車。
她一進去就把車簾攏得緊緊的,讓外人窺不得半分。
6勁緊鎖的眉頭轉向了鄭玉章,鄭玉章與他憤然對視,那眉眼裡似乎在挑釁說話:「看到了沒,她不願同你共乘馬車,讓你送她歸府。」
6勁把指骨咯咯捏響。
嘖,想打人了。
第1o章
鄭玉章昂看6勁。
6勁本就生得高大,如今坐在汗血寶馬上,身形更如巍巍高山,他眯起丹鳳眼,銳利的眸光往下撇時,有居高臨下的傲慢感。
鄭玉章是二十歲的翰林,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身邊常圍繞著花團錦簇的誇讚,何嘗被人當作靴底沾的塵泥般不屑,因此哪怕他頭仰得脖頸發酸,也不肯在6勁面前落了下乘。
6勁倏然一笑,大約是看出了他的外強中乾,便輕輕鬆鬆執著韁繩,從鄭玉章身邊打馬而過,在嘚嘚的馬蹄聲中輕巧落下一句:「老子大喜之日,記得來討口喜酒喝。」
話語雖輕,但著實戳人痛楚,鄭玉章的臉色漲成豬肝色,那張溫潤雅致的面龐此時也扭曲得不成樣子,他深吸了口氣,忽然不管不顧轉身沖6勁喊道:「林姑娘素來喜歡的是溫文爾雅的儒生,而不是你這種胸無點墨的武夫。」
伏真聞言驅馬至鄭玉章身邊,揚起馬鞭指向鄭玉章:「你再說一次?」
6勁淡道:「伏真過來。」
鄭玉章見伏真被喚走,那口惡氣更往上涌,膽子越發大了,他又道:「你不知道賜婚的消息傳開後,京中多少公子道你配不上林姑娘,又有多少人在看衰你們的婚事,你們……」
一根長而韌的馬鞭直抽了過來,抽得鄭玉章四周草屑飛起,空中的呼嘯聲讓人聽了直覺頭皮發麻。
鄭玉章被唬住了,眼珠子久久不知轉動。
6勁的神情冷肅:「你挨不了老子一拳,勸你最好閉嘴。」
*
林如昭心神不寧地回了林府。
她自問今日舉止妥當,與鄭玉章之間界限分明,她問心無愧。
只是那鄭玉章昏了頭,說出那等沒有界限的曖昧話語,還恰巧被6勁聽了去。何況當時其餘人的游舟以往藕花深處渡去,就連傅荷也乘舟而返,只剩她與鄭玉章在岸邊。看上去,仿佛二人當真有私情。
何況6勁那樣子也不像沒有誤會的,林如昭看著他那張黑如鍋底的臉實在害怕,就跑了回來,現在想想,其實很顯她心虛,一來二去的,倒更說不清她與鄭玉章的關係了。
她之前就沒有給6勁好臉色看,如今他捏住了這樣的把柄,也不知會如何磋磨她。
偏偏又是在臨近大婚時出這樣的事,她可真是難逃6勁的掌心了。
林如昭想得愁雲滿布。
大夫人見女兒憂心忡忡,問之卻三緘其口,沒了法子,只好吩咐小廚房裡那專給林如昭養著的蜀地來的廚子,給林如昭做幾道她愛的辣菜,多多加茱萸才是。
於是當大老爺辛苦下值歸家,就看到整桌的辣菜,他唯一能入口的只有拿鮮荷葉慢火燉出的粳米粥。
大老爺無語凝噎。
林如昭的胃口卻仍舊不好,只吃了半碗荷葉粥就放下了,整桌菜撤了下去,又端上加了薄荷蒸出來的荷葉糕,她也沒胃口吃。
大老爺見她悶悶不樂,於是打算告訴她件高興的事:「乖昭昭,你猜阿爹歸府時在門口遇到了誰?」
林如昭還想著6勁,面上打不起精神,道:「誰?」
大老爺道:「6勁。」
林如昭差點咬到舌頭,她臉色倏然變了,坐立難安起來,連話都說得結巴:「他來府上做什麼?」
那心卻如鼓點般直跳,林如昭眼前發黑,覺得她當真要完了,6勁這指不定是告狀上門,說她與鄭玉章私情,要拎她去浸豬籠了。
大老爺見林如昭面色不好,忙關切道:「怎麼了?6勁今日外出狩獵,獵了幾隻兔子和一隻牝鹿來,特特送到我們府上,我都拿去給了廚房,你不是愛吃辣菜?我叫廚房明日給你做麻辣兔頭。」
林如昭面色切切:「除此之外,他還說什麼了?」
大老爺道:「只問了府上一向可好,並沒有其他。」
林如昭神色複雜起來:「沒有其他話麼?」
她之前屢次三番不給6勁好臉色瞧,他今日竟然沒有反過來拿捏她?還是他打算將此事當作一生的把柄,等成了婚後,再一一從她身上找回來?
林如昭不能確定,只能胡亂猜測,因此心裡更加不安,夜間睡不著,起臥次數多了,竟然感了風寒,狠吃了幾帖藥才將病情壓住。
直到嫁衣送來時,林如昭的病情還未好轉,主子病著,也顯得並不期待這樁親事,春夏秋冬四個丫鬟自然而然地高興不起來,沉悶地服侍林如昭試了嫁衣,繡娘看著被林如昭穿得空蕩蕩的嫁衣也很詫異:「怎麼才幾日,林姑娘便瘦了這般多?」
大夫人在旁看著林如昭,林如昭扯了扯唇角,道:「臨近出閣,我越發惶恐,也越發捨不得爹娘,因此有些茶飯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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