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劉聿一把將他拉到路燈下頭,顧不上其他,「這是血麼?你別動,我叫救護車!」
汪野愣了愣,頃刻間蒼涼無奈地笑了笑,而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只想哭一場。
作者有話說:
劉教授:我的汪汪都要碎了。
第33章拼湊你
劉聿原本想打急救車電話,因為汪野滿臉都是紅色的液體,白襯衫的領口也有大面積染紅。乍一眼看去,很像受傷。
但這個念頭只持續了幾秒鐘,劉聿馬上打消這個想法,因為他聞到了無法忽視的酒味。
是紅酒,剛才自己送給汪野的那瓶紅酒打翻了,濺了他一身。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劉聿先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提起了一口氣。汪野剛剛從他父親家裡出來,能給他造成這種傷害的人只有一個……他的親生爸爸。
親人之間的傷害是一把剔骨刀,劉聿好想抱抱他,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都快要碎掉了。不,他已經碎掉了,被毀得體無完膚。
「我沒受傷。」汪野的思路完全無法轉動,只能先回答剛才劉聿的問題。
「我沒事,真的,我沒事。」汪野只是想哭,但並不擅長在別人面前流眼淚。他短暫地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出現的契機非常尷尬,除了突顯他侷促無奈,沒有別的用。它就像是小孩闖禍後立馬用笑來掩飾,也是惹了大人不高興馬上給出的表情,它不該出現在一個成年人的臉上,特別是汪野的臉上。
強烈的衝突性擺在了劉聿的面前,劉聿知道自己剛剛短暫地和汪野真實的內核進行了一次會面。
「就是衣服濕了,我得找個地方洗洗。」汪野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這一回沒有顛三倒四,「真抱歉,我把你的衣服弄髒了。要是洗不乾淨了我賠錢,多少我都賠。」
心裡很慌張,汪野雖然從來沒接觸過紅酒,可這東西染在白襯衫上大概洗不掉了吧。他也沒法實話實說,不願意讓劉聿知道他那昂貴的精美的領帶扣已經死無全屍,只剩下零星小鑽。
劉聿會怎麼想自己啊?汪野來不及細想別的,腦袋裡轉來轉去只剩下這個。今天原本應該是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很有儀式感的一頓晚飯,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了。難道自己的命真讓汪波給說中了,一輩子就不可能順順利利,註定破事一堆?
「我剛剛,不小心把你的紅酒給打碎了,我身上沒有受傷,都是酒。」汪野微微地垂下頭,像一顆飽滿又打蔫兒的獼猴桃,只給劉聿一個圓圓的顱頂。
劉聿聽著他慌裡慌張的瞎解釋,其實早就發現了他刻意掩飾的關鍵點。
領帶扣沒有了,領帶結下方光禿禿。自己親手戴上的那一圈小鑽石蕩然無存,應該是被人用外力強行掠奪。汪野很喜歡那一枚飾,他不可能主動摘下來給別人。
能這麼幹的,肯定還是汪野的父親。
「沒關係,打碎了就打碎了,本身酒水就是消耗品。你有沒有被玻璃劃傷?」劉聿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以汪野的倔強性格推斷,他就是真受傷了也不會說。而自己也受不了,萬一他父親是把紅酒砸在他腦袋上的該怎麼辦?
自己會瘋。
聽完劉聿的問話,汪野搖了搖頭,就陷入了沉默。
他實在想不到怎麼解釋了,而且劉聿這麼聰明,瞞不住多久。
路燈下,汪野被淋濕的半張臉被映亮,沾了紅酒的皮膚反而發棕,脖子又明顯地暗下去。突如其來的接觸讓他渾身一震,這是劉聿的手嗎?好像是,他的手都伸到面前來了。可這個觸感又不像是皮膚,很乾燥,很柔軟。
「我幫你擦擦臉吧,別動。」劉聿拿著一塊手帕,隔著布料,他的手貼在了汪野的側臉,像掌心撫摸了他。
原來是手帕,汪野現在也看清楚了,那是一塊灰藍色的帕子,和劉聿今天的領帶顏色完全一樣,自成一套。布料把潑灑的紅酒一滴一滴吸進去,也把汪野的疑惑吸了進去。
「擦乾淨之後,咱們去車上說?」劉聿還想給他擦一擦脖子,可是考慮到這個動作太親密了,汪野可能無法接受,所以就停下了。上一回蛋糕被毀掉,汪野根本不允許自己接近他半米之內,現在他們之間已經解除了安全範圍,這讓劉聿放心不少。
但是汪野沉默地搖搖頭。
「你這樣走在大街上也不對啊,我也不放心放你離開。」察覺到距離拉近,劉聿換上了稍稍強勢的語氣。
汪野這時候很敏銳,瞬間察覺到了劉聿的決心。「我……我衣服濕了,上車不方便。」
網約車司機的車子還要接客,萬一弄在人家的車上就不好了。大家都是出來工作,賺錢不容易。汪野看著劉聿的身影,不敢看他的臉,他的影子還是那麼挺拔。
隨後那影子的手臂動了動,將一件衣裳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汪野抬起頭來,劉聿已經脫掉了他自己的西裝外套,白襯衫一塵不染。他的衣服披在自己肩上略顯寬大,帶有溫柔的餘溫,汪野冰冷潮濕的身體像被扔進了已經預熱的烘乾機,被暖融融包圍。
「沒關係,你披著我的衣服就不會弄髒車子。我們提前和司機說一下,如果這個司機很在意,我們就換一輛,提前和下一位司機打招呼。」兩三句話的功夫,劉聿就把汪野所有能想到的退路完全掐斷,他不可能讓汪野一個人走,「你這個樣子也沒法回撞球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