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下流民遗弃的孩子。”
侍卫恭敬地弯下腰“不带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组长,我求求您。”
下一刻,魁梧的侍卫跪在了季芙面前,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大汉竟落下了几滴泪“带上他们吧,他们吃不了多少米的。”
十四年前,大月氏侵入西北,他和家人慌忙逃向燕京,他的弟弟就死在北下途中,他还能记得小小的尸体躺在他的怀里慢慢变冷变僵。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年近五旬的车夫不赞同地说道,“干粮不多了,吃完了,这儿荒山野岭上哪儿买去”
季芙朝小孩儿们望去。
草鞋露出了冻得通红的脚趾,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背上还背着弟弟,她如受惊的麻雀不安地动作着。
“那就早点启程回燕京。”
李绾走出了帐篷“哪里还有流民的孩子一概带上。”
季芙犹豫地开口“可是郡主”
“郡主不会怪罪的。”
李绾摇了摇头。
还有比流民的孩子更忠心的奴仆吗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父母,甚至生命也不在他们手中。
她走到孩子面前蹲下,不嫌脏地摸了摸一个女孩儿的头“你们要记住,是永安郡主救了你们的命。”
“郡主是谁”
一个瘦得只剩一层皮的少年鼓起勇气问道“她会喜欢我们吗”
“会的,她会喜欢你们的。”
李绾耐心地回答道。
车夫喝了一口行囊里的酒“你们运气好,要是再往前走十几里到程庄,准被人贩子给卖咯。”
少年低下头,藏住了袖间沾血的匕,不是没有遇见过人贩子,而是遇见的都被他杀了。
像他这样卑微的人,从来不会奢望会有好运降临到头上。
“我不如你。”
季芙望着李绾,佩服于她的果敢和揣度人心,悠悠地叹了口气。
以前,李绾长于诗词,她博闻强识,除了家世,她总以为她们是相同的。
可不知不觉中,李绾竟然拉开了这么大的差距,不再是记忆中那个自恃才华、眼高于顶的李绾了。
而侍卫则在一旁悄悄地擦了擦眼泪。
淮园,朝夕楼。
烛火已熄,玉露本该退下,可是她还是没能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谢蘅的床榻前垂跪下。
“今日之事皆因玉露而起,请郡主责罚。”
谢蘅没有闭眼,玉露是宫人之中最小心谨慎的,所以她才让她贴身侍奉。
她点燃灯,玉露的面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朦朦胧胧,薄唇细眼,脖颈上渗出了汗滴。
“如果你不是我的宫人,此事也不会生。”
谢蘅披上衣帛,走下床榻,扶起了玉露,“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相反,我很感动您的忠心。”
谢蘅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别人看我风光无限,你们这些身边人最清楚不过。”
“我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郡主”
玉露眼圈泛红,从没有主人如此推心置腹地对她说话,她懂,都懂,如果有办法,谁想远嫁户北
“我只有你们了。”
谢蘅低声道。
玉露郑重地又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上“玉露此生必不负郡主。”
她果然没辜负自己的誓言,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践诺,不过这是后话了。
第二天,宁王妃设宴,邀请所有到了适婚年龄的少女赴别苑赏桃花。
醉翁之意不在酒。
“郡主,要去吗”
玉露问道。
“只能去。”
谢蘅没有任何犹豫,因为宁王,太后能让谢荷去大月氏和亲,若她执意拒绝这门亲事,谁能保证她不会是下一个谢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