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一身绯色留仙裙,外罩深色披帛,乘上了去宁王别苑的马车。
她到的竟是最早的。
宁王妃是个小眉小眼的温柔妇人,她挽住了谢蘅的手,看着谢蘅脸上的伤痕有些惋惜“我这儿有萨满制的药,定能治好你脸上的伤。”
“多谢王妃了。”
谢蘅微笑道。
她与宁王妃聊了一会儿,贵女们接连来了,不过宁王妃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仍然拉着手和她闲聊。
直至谢荷来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淡的白衣,妆容楚楚可怜,看不出平时骄傲得像只孔雀的样子,不像是赏花,反倒像是负荆请罪来了。
果然,她二话不说跪在了王妃面前。
“昨日口不择言污蔑了世子,请王妃恕罪。”
谢荷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过。
宁王妃收起脸上的笑容“谢二小姐何错之有户北荒凉,在场的诸位,有谁愿意来户北”
“谢二小姐这一跪,我受不起。”
她的声音温柔却格外有力,“如果谢二小姐想看看桃花,我无有不应。”
谢蘅意外地看了眼宁王妃,竟是外柔内刚的性子。
“母妃,您叫我何事”
忽然,从园门外踏出一个白玉冠、着玄衣的男子,面容英俊,且带了几分燕京男儿没有的朗阔之气。
在园中各自赏花的少女们纷纷羞红了脸,连跪在地上的谢荷眼睛也瞧得一眨也不眨。
她怎么不知道宁王妃还有个相貌如此出众的儿子。
“这是你蘅妹妹,我要你取药正是为了她。”
宁王妃的手在谢蘅手腕处拍了拍,又转头对她介绍道,“这是我儿伯渊。”
伯渊
谢蘅望着男子的脸有些惊讶,这就是谢荷口里“又蠢又肥”
的宁王世子
“伯渊去年从燕京回来生了场大病,消瘦了许多。”
宁王妃解释道。
宁世子上前把装在锦盒里的药给了宁王妃,并不敢无礼地看向谢蘅,只是微微低头。
“你陪你蘅妹妹去走走吧。”
宁王妃把药给了玉露,笑着冲他俩说道。
“蘅妹妹,这边请。”
他的声音清澈如玉石相击。
宁王妃笑语吟吟地看着谢蘅,谢蘅只得跟着他游随园,与燕京的勋贵人家不同,随园的花草生长得十分随性,多了草木的野性之美。
“那是长庚花。”
宁世子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滞,他就会停下来向她介绍“只在有雾的天气盛开,诗人形容它的颜色就像晨昏始现的长庚星。”
“长庚多么明亮的颜色。”
谢蘅怅惘地一叹,“我却看不到哪里有光。”
宁世子怔住了,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未来的妻子,本应是盛极的容貌,可一条可怖的伤疤掩住了绝色。
“谁会喜欢我呢”
谢蘅与他直视,“谁会喜欢一个丑陋的女子”
宁世子没有说话。
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他曾经有过这种感受,所有人都笑他胖,即使是王府里的婢女,也都喜欢他强健聪慧的二弟。
正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才沉默无声。
“你也是这样觉得吧”
可谢蘅没有给他沉默的机会。
宁世子摘下了一朵长庚花,递给了她“现在,有了光。”
谢蘅接过他手里的花,低下头。
“父王对我提起你时,赞誉有加,而我则茫然无措,因为我根本不了解你。”
他眼里盛满了温柔,“现在我开始了解了。”
“或许我有一生的时间来了解,不知蘅妹妹可愿意”
他等待着少女的回答。